刘景辉缓缓睁开眼睛,下午两点多的的耀眼阳光隔着窗户照亮了漂浮于这间略微潮湿的屋子里的细细尘埃。
他坐起来,隔着窗户看见窗外的晾衣杆上挂着几件衣服,有自己的,也有父母的,在清风的吹拂之下,这些衣服快乐地打着悠悠,外面的一棵歪斜的老柳树掉下几片树叶,其中有一片顺着窗户飘落到他的手边,他抬起头,默默看着阳光中的衣服,又瞥了瞥自己的断腿,想起刚才自己愚蠢的行为,他有些疑惑,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或许是由于节省的原因妈妈买的农药过期了?他缓缓起身,看向外面美丽的景色:真的有此般美丽的世界啊!
这时传来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是刘景辉的妈妈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他就是看一眼儿子,见儿子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她稍微悬着的心放下了。
工地的赔偿迟迟不见踪影,工地的老板扬言即使告到底他也不会接受法院判决那么多的赔偿,这使夫妻俩很焦虑:因为给孩子做手术保住这条命他们欠下了不少钱。这不由得使一向坚强的她悄悄抹了几滴浑浊的眼泪。
但是今天的饭还是要做的,他们家一天只吃两顿,这时似乎也快到了吃第二顿饭的时候了。她炒了一盘青菜,热了一下早上吃的稀饭,又把小胚缸里的萝卜干咸菜夹出一点,看起来像是可以将今天的最后一顿饭食应付过去了。
女人进了里屋,拿出一张买洗衣送的可以折叠的小木桌,上面还印着洗衣粉的广告,其中有一只桌腿已经松了,有气无力的耷拉在那里,女人调整一下之后,却也稳稳地使桌子在床上立住了。她给儿子用大碗盛出稀饭的一半,又单独拿出个盘子夹了许多青菜和腌萝卜干,最后又在碗架里拿出一瓶半开着的午餐肉罐头,用铁勺挖了两块放在了稀饭上,然后把罐头放了回去。她把这些小心的放到儿子床上那张刚架好的小桌上:“儿子,吃饭了。”他知道儿子心情不好,没说什么,便离开了里屋,忙活别的事情去了。
忽然她发出一声悲伤急切的呼喊,因为他发现自己放在阳台上的农药少了不少,瓶口也是松的,霎时间最坏的可能涌上她的脑海,她发疯一般冲向儿子的卧室:“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是不是喝药了……”悲伤使她有些语无伦次。
“没有,妈妈,我只是不小心碰撒了而已。”刘景辉安慰着妈妈。注意力集中地看着手机的屏幕—这是全家唯一的智能手机。
女人见儿子不像有事的样子,擦了擦眼泪,也跟着看了看——屏幕里是一张学校公众号发的文章和照片,约摸着是学校的什么体育比赛,领奖台上在正中央的是一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面带笑容,手中鲜花分外鲜艳,眼神里流露出夺冠后的兴奋,手中学校发的篮球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反光,好不璀璨。女人认识这个孩子,刘景辉自己也很清楚屏幕里的这只张面孔,母子都很熟悉……
窗外,关谢智他们正在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孙恩宁有些气恼地注视着这一切:“我不是很懂礼节礼貌,我现在只想把罪魁祸首打包贴上不可回收的标签拖到垃圾场然后丢掉!”
“安静。控制你的情绪,你的灵气波动要是不稳定我们估计会被发现的,到时候可能没处理垃圾我们自己可能会先一步被当成偷窥狂扭送到警局。”张飞说。
“没事的,大不了我不走体育了,好好学习备战高考吧。”屋子里的刘景辉张开自己的双手抱住妈妈,这次他露出的不是无奈的苦笑,而是宛如冬日晴阳般的温暖释然的笑容。
“看来这边已经没事了。”张飞吐了口气:“走吧,让我们看看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在干嘛。”
听到这话,众人起身,打算到那个恶灵口中的雇主体育老师家看看,而平常一向动作和语言都慢半拍的萧鹤却走在了最前头。
“飞姐,真可惜啊,本来那孩子在体育方面可以取得很棒的成绩的。”关谢智对张飞说。
“没有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弥补,但是他现在似乎已经释然了,真正的强者就像他一样,不会嘲笑否定自己的,就像鼹鼠不畏惧地下的黑暗,家养的鸡不会因为自己不会飞翔在野鸡面前感到羞耻,这就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虽说关谢智还是为这一家的遭遇扼腕痛惜,还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爸爸,这双才不到1000的跑鞋有点丢人诶。”
这家的装修风格金碧辉煌,处处充满着的欧式复古气息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里雄厚的经济实力和较强的背景。昂贵的熏香散发出的香味细腻的在这个家每一个角落充斥着,地上的大理石地面,以及昂贵的赫曼米勒衣柜等家居更为这个家添上了几分不一样的异彩。
“咱家孩子跑得这么快,体育成绩那么好,肯定不能委屈你的脚,你想要哪双,爸爸给你买,”
女主人笑着也表示赞同:“我说也是,全校第一的体育生,肯定不能因为鞋子伤了身体,我听说运动员的身体金贵着呢,这以后万一因为运动装备差的原因出了点什么伤病,我这个当妈的都得后悔死。”
这家的孩子似乎是个体育生,成绩分外优异,这才他们家亲人里是人尽皆知的——毕竟这种事情实在令他们当家长的骄傲。
“妈妈我现在都是学校第一了,第二差着我老远呢,穿一般的跑鞋运动我学校里的那帮迷妹会心疼的。”
“咱儿子说啥是啥。”孩子的爸爸阔气的开口:“想要那款?爸送你。”
女主人嗔怪男人太惯孩子:“你看你把他惯的,一肚子花花肠子。”
女主人说着说着,突然问道:“我听说之前有个更厉害的孩子,学习也比咱家孩子强,前一阵子在你哥哥的工地里砸断了腿?”
“啊,听说是楼上水泥板没清理干净砸的。”男人含糊其辞。
“据说法院判决要陪不少钱呢。”女人说。
“啊,不过我高诉我哥先赖着、上诉,拖着拖着这事情能省不少钱。”男人翘起二郎腿,此时他笑的有些可怕。
“那不是你的学生吗?听说还是儿子的同学?你咋能这么干呢?”
女主人继续说:“而且我听说还是工地占主要责任......”
“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那孩子的腿折了又不是我干的。”男人打断了女主人的话,好像心里有事一般,皱了皱鼻子,导致他脸上的褶子暴露不少,法令纹也更明显了:“了那孩子腿折了不是好事么,他腿没折的时候咱家孩子一直是第二,而且那笔赔偿款你要是让我哥现在就交了他就得破产,他还欠咱们不少钱呢,再说了,我听说命保住了,人不是还活着呢么。”
女人没继续做声,这家里男人向来说一不二。
“你说爸爸做的对不对?”男人得意的对孩子说。
“你们的事情我才不管呢,你们想让大爷赔就赔,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和刘景辉关系一般,他腿被砸了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没去医院看望他。”显然这家孩子对这件事并不关心。
女主人想继续探讨一下,男人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两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可是这一切都与这家的孩子无关了,父母讨论的声音在他耳边远去,他看着屏幕上五颜六色的跑鞋细细挑选着,里面的每一双鞋都好几千,有的限量款甚至上万,屏幕上的他几乎要笑出声。
大概是不知道买哪个,他把界面分享到班级QQ群里,问道那双最好,最适合他,挑好了今天晚上请同学吃饭,并且附上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他放下手机上了个厕所,但是此时的班级群里顿时热闹起来,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再次回到房间的他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又打开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回复道:“今天晚上放学我请,不见不散。”
这间屋子里的幸福与快乐已经达到了它可所承载的最大值,而且还在继续发光发热,男孩开心的笑着,似乎将要奔向无比璀璨光明的天空,实现自己那已经可以预见的远大前程。
“真的和你没关系嘛?”张飞的声音在这富丽堂皇的家里响起。
男人正在断断续续地和妻子探讨着,不断强调自己和这件事没关系,自己也没义务帮自己的学生要这笔赔偿,以及自己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云云,突然,他感觉面前的妻子不动了,似乎肉话还没说完,一股奇怪而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现在这间屋子里只有自己能动了。
“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派人去解决你们了,那家伙很强的,我可是给了3000灵玉的报酬……”男人有些语无伦次。
“私自逃离灵界伪装成人类生活本来就违背了灵界的规矩,现在还做出伤天害理的恶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放过我,我有钱,我给你们5000灵玉……”男人似乎这样的方法对眼前的几位灵探有效果。
“如果我们贪财的话,就不会在这破拉面馆里蜗居这么长时间了。”关谢智砸碎了眼前男人,或者说是灵的最后一丝希望。
“你们能做到什么?这种事情这么多你管不过来的!”眼前的“灵”不甘地嘶吼。
“我们所能做到的,就是让这世界尽量干净一点,让太阳尽量照到阴暗的角落里。”关谢智冷淡的对“灵”说,身后的萧鹤缓慢地拔出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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