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道连廊,他们二人来到书房。此时正值晌午,屋顶上的积雪早已融化,屋檐滴滴答答地流下水珠,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书房与之前屋子的装饰极其迥异,空间上略小了一点,显得格外的安静。空气是均衡的,如沐在空调房中,炉火缓缓地飘着红色的光泽。拐角处的两个书架也是白色的,上面藏着许多金字编写的书。书架的上面排着一盆天冬草,草已经长得有三尺多长,像香藤似的垂了下来,绿色的小叶子隐隐地把一些书掩盖着。
何冲犹豫不决地抬起脚,走了进去,四处张望着,胆战心惊,如临大敌。
东南角正站着一名男子,约莫高出何冲些许,双手交叉,背在身后,此时正背对着大门,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却能清楚地听到他均匀的喘息声。
宋雪站在一旁,使劲地冲何冲眨着眼睛,企图表述什么,却又不敢贸贸然地开口说话。看来这宋府的规矩,比别家更加地森严,就连堂堂的大小姐都胆怯成这样,恐怕日后,难有好日子过了。
何冲瞪大眼睛,不停地摇头,不解她的用意,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心想要不要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少爷,何公子来了。”女仆跪在地上,行着大礼,通传后,从容不迫地退了下去。
宋辰这时才转过身来,随着衣服的摆动,四周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清香,不同于女子的香气,与他的年少寡言相得益彰。
何冲微微地抬起头,大吃一惊,并不是因为眼前之人有多凶悍,而是此人眉宇之间倒和自己有几分相像,若说那副画中之人是他,想必也无人会提出异议。
宋辰冷若冰霜地问道:“听说你在宋府的大门口嚷嚷,有恩于家父,不知是何恩情?”还未等何冲作答,他又连连逼问,“你姓甚名谁?若是我查得你所言,有半分虚假,定要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何冲被这气势吓得矮了三分,倒也老老实实回道:“我叫何冲,所言并无虚假,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何冲?”宋辰品味着名字,连说数声,道,“这名字起得倒是不错,如今这屋里只剩下你、我、她三人,你不妨拿出信物让我一看究竟,还你清白。”
原来他早就知道个中缘由,却还装模作样地故意捉弄何冲一番。
何冲见走投无路,乖巧地从怀中拿出玉佩,仅凭最后的一丝自尊,霸道地说:“给你。”
宋辰接过玉佩,沉默良久,脸色甚是难看,问道:“此玉佩从何而来?”
何冲向来讨厌作威作福之人,岂是你问一句,他便要答一句之人,憋着一股气道:“无可奉告。”心想:你我一般大小,凭什么你可以对我大呼小叫,人固有一死,但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免得丢了现代人的脸。
宋辰冷哼一声,随即坐在身后的软塌上,嘴角斜道:“脾气倒是不小,这玉佩我暂且替你保管。”
“你还我玉佩。”何冲见他有心戏弄自己,伸手就去抢玉佩。
但是他始终不及宋辰手快,扑了一个空,摔倒在地上。
宋雪走上前来,扶起他,安慰道:“你如实俱说便可,家兄不会为难你的。”
“我与你们宋家毫无瓜葛,凭什么他问我,我就要回答。”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打死他都不会来寻亲,是不是好日子过腻了,来找不愉快。既然他们无心相认,他应该懂得识人脸色,不如早些离开。
何冲天不怕,地不怕,礼尚往来地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损道:“难不成这就是你们堂堂宋家的待客之道?我又不是犯人,至于这么审来审去?你们想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最好写在纸上,我照着读出来,岂不两全其美。”
宋辰露出一丝浅笑,说道:“有意思。”又一本正经道,“玉佩留下,你立刻离开宋家,此事我既往不咎。”
“笑话。”何冲铁骨铮铮地道,“玉佩乃是你从我手中抢走,岂是你说留就留的。今日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宋辰握紧玉佩,轻蔑地道:“好一个倔强的小子,杀你简直易如反掌,只是本少爷今日心情俱佳,不屑杀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免得有损我们宋家百年声誉。”
何冲怒道:“我虽然怕死,但不怕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时宋辰对他倒是有了几分佩服,摇摇头,不可置信地笑道:“你倒是有几分家父的血性。”
“他是……”宋雪听到此处,张大嘴巴,目瞪口呆,想不到眼前之人,竟和父亲有关?
宋辰点点头,兄妹二人,不知小声说些什么。
何冲见二人私下交谈,完全不理会他的存在,心中怒火难掩,大声问道:“你们两个人叽叽歪歪地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事无不可对人言,我们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一说一,别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让人笑话。”
宋辰脸色阴沉,从腰间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道:“家父临终前曾说过……”
“等一下。”何冲心慌道,“宋翎云死了?”
宋辰气得站直腰板,瞳孔放大,大吼道:“大胆狂徒,你竟敢直呼家父的名讳?当真不怕死?”
何冲见宋翎云已死,认父无望,破罐子破摔道:“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冲我大吼大叫。老子我不干了,此地不留爷自由留爷处。”
宋辰被他气得面色通红,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地回道:“长兄如父,从今往后你必须听我的。”
何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凭这一块玉佩,就轻而易举地认定血缘关系,是不是太过儿戏,古时候都是这么认亲的吗?
“来人。”宋辰一声令下,不容得他半点反抗,“将他给我安顿下来,好生照看,没有我的允许,禁止离开宋家半步。”
“是。”楚风推开门,走进来,将何冲双手反扣住。
何冲蹬着腿,破开大骂道:“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
宋辰甩着衣袖道:“在这里,我就是……既然你进了宋家的大门,这辈子就休想再出去。今日我便替家父好好管教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何冲大喊道:“你这是……我要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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