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临仙榜上排名第三十五的刀客还没看见敌人的剑就倒下了,倒得那么突然,那么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他确实倒下了,倒在梨花巷里,灵魂被梨花埋葬,躯体被他的儿子扛在肩上带走了。
一位名动天下的刀客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
少年郎还没出剑便杀死了名动天下的刀客,巷子里许多人都认出了他,那个梨花巷里跑腿的伙计,却从来没人想过那是比巷主还要厉害的剑客,众人看他的眼神也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那一天过后,巷子里的人对那个跑腿的伙计有了不一样的看法。除了那个叫安玉的女孩,她虽然也从别处听说了他的厉害,但并没有亲眼所见,总觉得是夸大其词,在他看来,哪里还会有比巷主更厉害的人物,巷主可是临仙榜上最年轻的人,自己捡来的弟弟比巷主还要小上许多,那会有般班厉害。只是一想到那天他奋不顾身的救自己,少女的脸上便有红霞泛起。
三月去了一半梨花也都落近,梨花巷里来了一个客人,那客人青衫一袭,文质彬彬,像极了学堂里的先生。那客人,在巷子里站了许久,不知向着哪里说了一句:“爹走了”,见没人回应,便转身离开。
在梨花巷呆了半年,顾承安早就腻了,他本是那山间的猿猴,云间的飞鸟,哪里过得久这样的日子。
这一天月色正好,顾承安一夜无眠,到了五更反而困了,便昏昏的睡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到旁边有什么东西,突然惊醒,只见一女子正躺在自己床上,又阵阵相风袭来,少年的心正是桃花遇东风,春心荡一池。心中即是紧张无措,又是暗暗向往。
顾承安仔细看去,那女子面若桃花含羞,身着薄翼,正是春光无限好,一片雪撩人,再仔细一看,那女子正是安玉。
顾承安还沉浸在美好的遐想中,突然有人推开房门,紧接着一群人蜂蛹而入,一片谩骂声中不断有人说起他们二人如何不守巷规,如何轻贱。
顾承安本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在那一片谩骂声中早已经挂不住脸皮,那安玉也早已经将头埋在了被子里,顾承安正要起身辩驳。巷子深处传来一个女子如玉碎般的声音,道:“既然坏了规矩,那便按规矩办吧”。
不多时,就有人将顾承安与安玉两人屋子里的东西尽数丢到巷子里的那课老梨树下。那老梨树上已经满是葡萄大小的梨子,老梨树下站着水泄不通的人,又一对男女被围在中间。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走到人群中,原本一片混乱的人群很快便安静下来。
待人群安静后,那女人道:“梨花巷内不得结合,凡有不同,男杖两百,女出巷门,从此不得再入,今顾承安,安玉,不洁身自好,行规矩以儆效尤。”
顾承安受了两百杖被赶出了梨花巷,两百杖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别说是是他,但凡是通了十二脉的武者,都不会有丝毫的影响。至于赶出梨花巷,他本来就有了离开的打算,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又想到今天的事,顾承安心想带着她也是不错的。
出了梨花巷,两人一路向东而去,路虎一家客栈,不待顾承安说话,安玉便走进了客栈,掌柜的要了两间房的钥匙,一把丢给顾承安,自己拿着一把上了楼。
入夜,明月照在窗头,对于顾承安而言,这又是一个难眠的夜,自从除了梨花巷。他便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但他知道,他的感觉是对的。武者通了十二脉以后,便是道境,根据道祖的《道论》所说,“道者,万五之成也。”。因此,入了道境的修士冥冥中自有感应。
顾城安那种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便决定去找安玉说出自己的不安。客栈的二楼有八间房,顾承安住在,东边,安玉却住在最西边。刚走到安玉的门前,正欲敲门,却听见屋子里有其他人的声音,那人再同安玉对话,安玉的声音此时也是妩媚至极。
只听那人道:“多亏你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才能让你离开那破巷子,我也不用受那两百杖,若是受了,我恐怕也就走不出那巷子了,你那个便宜弟弟但是真厉害,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又听那安玉道:“要不是我想要跟你回京都长相厮守,谁愿意搭理那个臭乞丐”。
说完里面又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顾承安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也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来自哪里了。回到房间,他依旧难眠,到了五更还是睡意全无。突然有鸡鸣声传来,他拿着自己的剑出门了,一个剑客,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忘了他的剑。顾承安离开了蜀州城,带着他的剑,他带着剑一个人来,带着剑一个人走,还有一壶酒。
走在出蜀州的路上,顾承安有时会停下来,往嘴里灌一口酒,虽然大多数情况酒总是会咳出来,他却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更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从一开始的入口便要咳出,到如今已经是绞得动肝肠。
这天顾承安正走在山间,突然下起雨来,虽说顾承安已经是雨水不能近身,但是夜已将近,他只得寻到一处山洞,准备过上一夜。就在顾承安准备入睡时,有一名女子闯了进来。借着火光,顾承安偷看了一眼,那女子一袭红衣,美艳不可方物,在这深山古洞中,遇到这样的女子,若是别人,恐怕已经吓死当场。那女子不与顾承安搭话,顾承安也懒得理她,只顾自己喝酒,不多时就醉得不醒人事。模模糊糊在梦中,顾承安做了一个很美丽的梦。
梦醒的时候,阳光已经照进了洞里,那个红衣女子却早已不见,若不是地上还有一些碎布留下,顾承安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个红衣女子出现过了。看到那些遗留的碎布,顾承安才注意到自己原本破烂不堪的衣服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然而他也忘记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昨天晚上喝醉了走在山路上被荆棘刮破的。
不易有他,顾承安开始打坐调节自己,却发现自己的道火已经熄灭。修士通了十二脉后踏入道境便会点燃道火,道火熄灭,就证明他已经成了十二脉的武者,不再是道境修士了,不过顾承安也不在意。他出村的时候村长说他应该天下无敌,却在遇到第一个对手的时候败了,还留下道伤,如今道火虽然熄灭了,道伤却是也一起没了。
诗有云:“昨夜春风梦一场,林下风雨夜潇湘。天明酒醒人不问,英雄也曾被魂销。”
有游侠儿道:“少年总被情误,英雄也被情伤。”
又道:“女人的腰,杀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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