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荒原上,原始的巨树像从地底伸出的手一样,在黑暗里万分狰狞可怖。
荒原人的军队就在这些密林之中,准确的说,应该是在一片似有实质的水雾之中,他们就在离绝雁关不到十里的地方,但那些水雾将他们罩在其中,别人休想看见他们。
他们的身材长得其实和中原人差不多,但仔细看又有很大差异,他们比中原人更高大雄壮,脸上都带着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各式各样的面饰,远远看起来都是青面獠牙。穿着上也不像中原军队有统一的甲胄。他们有的身上披着不知道什么野兽的兽皮,有的则用不知道什么材料编制的布料,粗糙且颜色单一,有的干脆光着膀子,看得出结实又强壮。
除了运送和投送魔焰弹的人以外,其余的都在静默,像荒原狼一样在捕猎前静静等待时机。而他们驯化了它们,成为荒原人的坐骑,为之效力。
军队的正前方有三匹雪白的荒原狼,都坐着一个人,当中一人身着一件灰白的兽皮,发须已微微泛白,看起来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的老人,一双眼睛已经混沌不分,但那里迸射出的精光,只要见过的人,都会为其臣服,因为他就是荒原的王。
有资格陪在他身旁的自然就只有他的儿子们,但此刻他的身边却还有一个外人,这人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但又看不出是谁,因为他的脸,他的整个身体都隐藏在一顶宽大的帷帽下面,最奇怪的是,只要有风,他的身上便会传出一声声清脆的叮铃声,像极了小孩子玩铃铛的声音。
“想不到阁下和阁下的朋友当真有些本事。”说话的是魔溟。
“哪里,哪里,区区小术不值一提,眼下绝雁关的防御结界已经失效,看来溟王也不算白跑一趟。”帷帽人的声音不紧不慢。
现在魔溟的二十万军队毫无踪迹可寻,这都来自帷帽人的能力,而他自己却说成是区区小术,未免太过自谦。“现如今,大局已定,我二十万荒原儿郎即刻就能挥师中原。”魔溟道。
“哪里,哪里,烦请溟王再耐心等待片刻。”帷帽人还是不紧不慢的回应。
魔溟眉头一皱,他的第三个儿子焰离已经抢先一步道:“还等什么,你是看不见他们现在有多乱吗?现在就是突袭的最佳时机,我们这次二十万军队全都带来了,还怕他绝雁关八万人?”
他很激动,还用右手在胸口使劲一锤,咬牙切齿的说:“我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碎他们!”
“哪里,哪里,三王子稍安勿躁。”
话音还未落脚却又被三王子抢了话头。“什么这里那里,凭什么要听你说?我警告你,这里可是荒原,不是中原。”
魔溟正要出言制止他这耐不住性子的儿子,却听帷帽人笑道:“无妨无妨,溟王可知对面守关的是谁?”
“是谁?”魔溟也举目望去,绝雁关正处于一片火光之中。
“说起来还是你的一位故人之子。”此时连魔溟都觉得这人说话能憋死猴急的。
“一个女人。”
女人,故人?难道是她?不过,除了她还有谁。魔溟老脸一沉,眼中迸出一道精光,却忽的又暗了下去,良久才长长地吁一口气道:“原来是她的儿子。”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意思?”
“当年,她杀了我的儿子,如今我要她的儿子死,这笔账早该算一算了。”
“不容易。”
“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他的修为还在我之上,而且他还有一样东西我也比不了。”
“什么东西?”
“他的领域。”帷帽人似乎对自己的评价太过贬低,“他的领域是一种绝对防御,你们刚才的那点玩意儿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雁过拔毛,而且我猜,现在已不管用。”
“怎么可能,别忘了,曾经我们的魔焰弹可是炸平了你们的城池,你们的许多仙门都化成了灰烬!”魔溟的第二个儿子乌尤一向沉稳,但此时已按耐不住了,他不信那么猛烈的魔焰弹被这个人说得这么没用。
“信不信由你。”说完好像又忽然想起什么,“我差点忘了说,这个人而且还不笨,你们把魔焰弹当着泥巴满天撒,当真能奈何得了他们?”
魔溟眼中已闪出精光:“那我们费尽心机破坏他们的防御,岂不是徒劳无功?”
帷帽人道:“这倒未必,以我所知,这种大范围的领域都有一个弱点,这种领域的确很强悍,但也极耗灵力。”
“所以说,你让你的朋友去破坏他们防御阵法,迫使他施展领域,魔焰弹的攻击正好消耗他们的灵力,在他们油尽灯枯的时候,要夺下绝雁关简直轻而易举?”
“哈哈哈,溟王可是在说笑?据我所知,这一次换防,王朝军调拨的都是各个门派的精英,其中还有两千多名凤鸣仙居的术士。”
“那又怎样?我军的兵力比你们的两倍还多。”焰离不服道。
“如果三王子觉得两军交接,人多者取胜,那我又何必赖在这里不走,反正呢,我只是来帮你们解决结界的,现在结界已经破了,在下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不如就此告辞。”
“且慢,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噢?什么事?”
“阁下为何不远千里,来帮我一个外敌?”魔溟始终盯着那人的帷帽,似乎是想看穿它。
帷帽人笑了,不紧不慢的笑了,他随手不紧不慢的端起一个荒原仆人刚倒好的雪叶茶,抿了一口,浅尝辄止,“溟王若有时间在这里与我闲聊,我倒是时间多得很,只怕溟王却没有多少时间了。”
说完一饮而尽,“其实只不过想讨溟王一杯茶喝而已,无功总不能受禄,告辞。”
话音未落,帷帽人已踏剑而去,顷刻间已消失在密林中,离开的速度也不慢,他一离开,那些巨大的水雾也忽然开始收缩,而且也收缩的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蒸发不见,雾气消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清晰起来。
乌尤道:“父亲,您当真相信他说的话?可是…”
“可是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魔溟的眼中眼神复杂,那帷帽人来得奇怪,走得更奇怪,他实在也不敢听从一个藏头掩脚的人说的话,但巫师就在身后,他纵然不信帷帽人也不得不信巫师,因为巫师的眼睛刚才就在一只大雁身上,大雁飞过绝雁关,它看见的一切,巫师都已看见。绝雁关的防御阵法确实已失效,如果目前的局势确实如帷帽人所说,他魔溟又怎能放过这绝好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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