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焰弹的攻击停止后,白成之已经收了领域,在他和玄武营的苦苦支撑下,造成的损失不算太大,只是现在,他原本白皙的脸已显得更加苍白,他已尽量掩饰自己的疲惫,玄武营的修士正在打坐调息,而他却一刻也不能停留,魔焰弹的攻击已停止,荒原人不可能就此打道回府,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要进攻了!
白衣如雪,他就站在绝雁关一座十丈高余的塔楼上,塔楼向左右延伸,是绝雁关防御的关垛,朱雀营的弩箭手已经蓄势待发,他们手中的弩箭已经上膛,一旦荒原人进入射程,马上就会变成筛子。
此时,一个副御跑过来轻声在白成之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白成之眉头轻轻一皱,对那人道:“你叫上几个玄武营的修士去看看怎么回事。”那人领命便去了。
就在这时,荒原人的号角终于吹响了,他们都在等,等这一声号角,号角之后,谁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果然,片刻之后,白成之就看见了荒原人的狼骑,确切来说只有狼,没有人,它们拖着一根根巨大的木头,荒原狼个头比普通狼大了许多,虽然没有马高大也没有马跑得快,但它们矫健又灵活,他们拉着巨木,密密麻麻的巨木。
当他看到巨木时,一瞬间明白了,原来荒原人已经将巨木挖空,然后将人装在里面,再利用荒原狼拖着前行,以此躲避朱雀营的射击,到了前线,里面的人一出来,那便直至长城绝雁关口的巨门。
“传总御令,朱雀营全力射杀荒原狼。”白成之这句命令简直就是吼出来的,炸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狼群从密林里不断的冲出来,身后的巨木荡起满天的烟尘,谁也没有注意到冲在最前面的那一匹狼,它的眼睛湛蓝,极敏捷又轻巧地躲过飞来的箭矢,流星似的箭矢已经射倒了它的许多同伴,它忽然昂首一声长啸,直奔绝雁关的巨门,其它的狼似乎都已听见它的叫声,拼了命的奔跑起来。
白成之猜得不错,那些巨木一到巨门,里面的人即刻跳出来,巨木的盖子被他们举在头顶,很快便被玄武营的箭矢射成了刺猬,但人员却损失很小,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魔焰弹,不顾一切朝着巨门砸过去。
很快,厚重的巨门已经摇摇欲坠,巨门后的青龙营重甲骑兵,烈马嘶鸣。
“剑阵!”白成之已经率先悬立与半空,化气为剑,玄武营修士就在他身后,空气之中弥漫着磅礴的气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轰然一声巨响,巨门破了!
“我尊敬的王,猎物已在眼前。”荒原密林中,魔溟身后的巫师猛的收回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珠湛蓝,竟与那头狼一模一样。
这句话,魔溟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荒原人像潮水般涌向绝雁关,刀光剑影中,喊杀一片。
天已破晓,苍穹之下,风中竟夹带着雪花纷杳而下,中原北境迎来了今冬第一场雪。
雪越来越大,荒原人的狼骑与青龙营的重甲骑兵厮杀震天,马蹄踏扁了狼头,狼撕碎了马脖,关垛上一个朱雀营的军士手中刚将将弓拉满,就被荒原人巨大的铁疙瘩砸成了泥,而荒原人死伤更加惨重,玄武营的剑阵像飞蝗一样密集,将荒原人戳成了筛子。
青龙营的重甲铁骑已经在荒原人中冲了几个来回,每冲一回,必将践踏出一片血路,每冲一回,他们的队伍也极剧缩水。白虎营此时也已跟着青龙营出战,只留了五百人在后山坳保护伤员和医史。
抬回后山坳的伤员越来越少,因为他们知道,这代表战死的人越来越多,活着的人越来越少。陆北风勉强聚气,妙手回春断了几次才将一名伤兵的心脉护住,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因为这名伤兵身上穿着的是白袍,是玄武营的修士。
没了修士的辅助,一群凡人在凶残狂暴的荒原人面前,能撑得住几时?
“想不到今年的雪来得这么早。”黑衣人道。
“但却来得不是时候。”白乐只道。
龙角台上,看起来像是平常的闲聊,但每一个人说不定都会在下一秒出手。
“想不到你一个凡人,竟也将落日神弓拉出了这般架势,只怕许多修士也不如你。”黑衣人道。
“臭小子,别跟他们废话,要破阵就拿命来。”林只有话音未落,他已出手,谁都看得出黑衣人的境界,他和白乐只加起来也不一定能从他手里走十合,但不管这些人是什么目的,都已不能再等,御灵阵不仅仅是一座防御结界,还是一座杀阵,荒原人已经进了绝雁关,要保住绝雁关就必须保住御灵阵。
当李彦忠以为林之有要和黑衣人交手时,林之有爆起的杀气却朝着苏正清而去,聚气为剑,无剑胜有剑,一时间苏正清根本看不出有多少柄剑朝着自己飞来,竟不得不倒退翻飞,却又不得不小心千丝万缕的灵脉,李彦忠大叫不妙,手中的飞刀已经攻出。
三个人已缠斗在一起,刹那间已经过了几十合。
黑衣人却没有动,白乐只也没有动。他盯着他,手中的箭瞄着他,弦已经拉得很满,仿佛下一秒就将射入一个人的胸口。
白乐只道:“你为何不出手?”
黑衣人反问道:“我为何要出手?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他们当然是指李彦忠和苏正清。
“难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小娃娃,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们是一伙的?帮他们不过是怕他们坏了事。”黑衣人抱着膀子一副要看热闹的样子。“我只不过是来借一样东西,借到东西自然会走,况且,我若出手,你必死!”
白乐只一瞬间已明白,这人说的东西必然就是御灵钉,“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而且我也不怕死。”
落日箭像一道光脱离了白乐只的弓弦,一旦被它射中,将筋骨不续血肉不长,二十多年前,魔溟带领荒原人一度打到了中原的云州地界,也已经岌岌可危,中原王朝联军与魔溟的荒原军背水一战,魔溟就是被这把弓一箭射穿了胸膛,受了重伤,战况一下子调换了方向,最终荒原军被赶出了绝雁关。
如今落日神弓只是握在一个凡人手里,而且他已射出四支,以黑衣人的修为,莫说凡人,就算是林之有这样的大修士也没把握他一招,但那又怎样?就在箭离弦的一瞬间,他从腰间抽出了乌金刀,用最快的速度直击黑衣人的命门。
林之有已经渐渐落入下风,他除了全力攻击苏正清之外,还要应付李彦忠无处不在的飞刀,还要找苏正清问个清楚,“苏正清,你苏家好歹也是名门世家,怎会有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人?”
苏正清一滞,“苏家已经没了!”
“苏家不是还有你苏正清?再不住手,你将来怎么去见你的祖宗?”
“林之有,这话我应该问你才对?”
“住口!”林之有已不顾一切攻到了苏正清面前,一掌击得苏正清倒退三步,被阻断的灵脉顿时在他身体乱窜。
苏正清全然不顾嘴角已经涌出血丝,嘴里念叨着什么,只见他两眼已经布满血丝,闪出一丝诡异的光,林之有大惊。
“苏正清,你疯了!”
已经迟了,要阻断灵脉当然还有一种方法,苏正清已经绝计要让灵脉毁掉,哪怕解体也在所不惜。
修士解体无异于自杀,解体产生的冲击波足已将范围内任何东西粉碎,很少有人能抵挡。
苏正清正是想用解体将灵脉彻底断去,他不怕死,他要的是毁灭,整个中原的毁灭。
峰顶的的绝壁上,一道通天的强光一闪而落,接着一声巨响,苏正清像个装水的竹篮一样,气海倾泻而出,天地灵气像被点燃的魔焰弹一样爆开。
苏正清在最后关头居然笑了,但眼睛里又好像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林之有根本来不及阻止,苏正清已经化成了糜粉,然后让他更担心的是,十八根御灵钉之间千丝万缕的灵脉几乎一瞬间断裂,眼看也要随之消散。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也笑了,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无限的温柔,他将气海全部用尽,连一丝都没有留,金光乍泄,将他笼罩其中。如果有人看见,绝对会以为是天神降临人间,然后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属于他的领域,没有人见过他的领域,因为他从未使用过,而且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到。
肆虐的冲击从林之有身侧划过,他看见本已向他攻来的李彦忠最终没有逃过此劫,他的飞刀可以千里取人首极,他的人却绝对不可能一瞬间飞出千里之外。他笑得很坦然,他的领域已开,只要他走,就绝对会毫发无伤,但他没有走,因为他已将千丝万缕断裂的灵脉吸纳入自己的气海,磅礴的灵脉在他的气海中连接,也将他的气海侵噬,然后扩散到他的筋脉血管皮肉,甚至每一根发丝。
他忽然想起来凤鸣后山的桃源,那里的桃花常开不败,想起绝雁山的落日,他好像又看见一人白衣胜雪纵马驰骋的身影,光影交错。
想他林之有,明明只是凤鸣仙居外支旁门的子弟,却逢人便说:我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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