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东江市,朝阳小学
“嘿,李姐,你知不知道最近网上疯传的那个什么......什么硫酸人?”一名穿着灰色羽绒服,戴着黑色扁框眼镜的女老师腋下夹着一叠卷纸说道。
另一名50岁上下的矮胖女老师,连声应道:“啊啊,知道知道,哎小刘,我跟你说啊......”说着,李老师便把她那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眯缝了起来。
“网上这专家可说了,这些所谓的异能者其实就是得了一种极为严重的基因病,你看没看照片呀,哎呦,那人有的浑身流脓,断胳膊断腿的,谁要是被他们接触了,那就是一碰一个死啊......”还没说完,李老师便捂着口鼻,就像当面见到了那些人一样。
刘老师一边点着头,一边转头向另一边问道:“哎,小张老师,你听没听说这条新闻?”
小张老师刚参加工作一年,年纪并不大,她对网上的消息一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的态度。
“啊,看到了一些相关文章。”小张老师应和道。
三名老师在楼梯口分开后,各自走向了自己的班级,小张老师来到二年三班的门口停了下来,她面容严肃地向教室里望去,原本哄乱的教室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上课铃都已经打十分钟了吧,都觉得自己能答完卷纸吗?”小张老师厉声说道。
话音一落,教室里就满是沙沙地写字声了。
时间飞快,转眼间就到下午的自习课了。
二年三班的教室里一片安静,学生们几乎都在专心致志地写着作业,而一个名叫莫千的学生却在周围奋笔疾书的同学们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莫千坐在座位上咬着铅笔后面的橡皮,心不在焉地看着面前的作业。
“啧,唉......”莫千把脑袋偏向一边用左手支撑着叹了口气。
“啧,唉......”莫千又把脑袋偏向另一边用右手支撑着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莫千又调转过来,反反复复无数次,半节课过去了,面前的作业一字未动,莫千的嘴叹气叹得倒是口干舌燥。
班长站在讲台上,脖子上正正规规地系着鲜艳的红领巾,左臂别着一张塑封的两道杠小臂牌,右手攥着一根粉笔,傲视群雄般地扫视着下面。
“莫千,你身上有蛆啊,半天不闲着,再动给你记黑板上。”班长手里掐着粉笔,拍了拍黑板说道。
莫千瞄了班长一眼,撇撇嘴,双臂一叠,便趴在了桌子上,像是在等待着某种审判一样。
没过多久,小张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莫千就像身体触电了一般,瞬间直起了身子,他倒不是在意老师,而是在意老师手里的那叠卷子。莫千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这回大家考的不错啊,年组第一。”小张老师摇了摇手中的卷子说道。
教室瞬间嘈杂一片,莫千也稍稍心安,这样的话他的成绩应该不会太差吧。
“王帅100分,张佳佳100分,田思瑶100分......”小张老师点着一个个名字,分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递减,几乎要把全班同学的名字都念一遍了,就是没有念到莫千的名字,莫千的心逐渐疼了起来。
“莫千56分!”小张老师重重地说道。
小张老师说到这抬头看向莫千。
“莫千我记得你上回是第二吧,这回倒第二,这还是倒第一同学生病没来考试!晚上回家自己好好反思反思,行了,回家后都记得让家长签字,明天检查,放学吧。”小张老师说完,便让课代表把卷子发了下去。
放学铃打过得有二十多分钟了,莫千慢慢悠悠地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耷拉着脑袋,单肩背着书包,一点一点地往外蹭。
“嘿!那小子,你能不能快点走,都几点了?我还等着锁门回屋看倪萍呢。”门卫王大爷缩着脖冲莫千喊道,一阵阵白气从他的嘴里喷出向上方飘去。
莫千撇了撇嘴,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出了校门口。
王大爷却又在后面没好气地嘟哝道:“臭小子,磨磨唧唧的!”
莫千心里憋着一股气,手里使劲攥了攥书包的肩带,一声不吭地走过了马路。
莫千出生于一个很传统的家庭,爷爷当年是大夏边境守卫军的一员,父亲则是东江市庆河区城护分队的分队长。莫千是家里的独生子,那可以说是一家几口人的命根子。
因此,在莫千的学习方面,家里的管教也是极为严格。考试考了个倒数第二?那在莫千的家里基本可以视为一个大逆不道的事件来处理了。不说是皮鞭子蘸凉水,那也是男女混合噼里啪啦连环双人打,总之这顿揍是没跑了。
一想到回了家,父母听完成绩后,由热转冷的面容,莫千不禁想起了被“七匹狼”支配的恐惧。
“唉,不行我就去菜市场买块猪皮垫屁股上吧,还能多挨两下......”莫千一边走,嘴里一边嘟哝着。
不知不觉间,莫千转进了一条小巷,这条路平时莫千是不会走的,因为这里虽然也通往家的方向,可是却比走大马路要远得多,而且这是条老巷子,处在旧城区之中,环境阴暗潮湿,苔藓野草横生,楼门胡同众多,指不定会在哪个偏僻的角落里窜出来一个图谋不轨的歹徒。
可是今天莫千偏偏走进了这条巷子,考成这熊样,那肯定是能晚回家一会儿是一会儿。
“来个劫匪给我拐跑?哼,更好!”
小巷子的两侧都是老式的居民楼,整条路的半空中,几乎每走几步就能看见几根两楼之间横拉着的电线,这些电线本应该是用粗铁丝扎好的,但因为年久失修,铁丝早已生锈,有的依然坚持着,有的却已经耷拉下来,悬在半空之中。
莫千双手插兜,低着头,一直愣愣地看着被自己踢了一路的小石块,显然这状态还处在幻想自己即将被揍的阴影里。
没走多远,莫千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肩膀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麻木感瞬间席卷全身每一处,只感觉身上很热很热,肌肉震颤,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捏在手里,停止了跳动。随即莫千只感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向后栽了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莫千忽然感觉意识从很遥远的地方慢慢飘了回来,力气也逐渐回归身体。他吃力地缓缓抬起眼皮,眼前一片模糊,他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睛定焦,这才发现自己面朝天空正平躺在地上。
“啊......好疼......!”莫千的意识恢复后,脑子又晕又疼,并且还一种莫名的刺痛感蔓延全身各处。
莫千手撑着地勉强坐了起来,抬头往半空中望了望,一根手指粗的电线就悬在刚才莫千所站的位置,电线的断口处,原本包裹电线的黑色绝缘胶皮早已烂掉,金属丝就裸露在外面。
“这......我活下来了?!”莫千赶紧摸了摸身上,确定自己没却胳膊少腿之后,拍了拍胸脯,镇定下情绪。
“服了,考试考试考不好,走道走道碰电线,我今天是不是就不应该来上学啊?”莫千一边嘴里嘟哝着,一边扶着身边的矮墙,缓缓站起了身子。
莫千正抱怨造化弄人时,忽然想起来什么,顿了一下,随即低头看一眼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显示现在时间为
“20:58”
正常情况下,学校下午五点钟放学,莫千用半个小时就已经到家了,就算是绕远走这条小巷,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可是现在离放学已经过去了近四个小时,天早就黑了,莫千却还没有走出小巷。
“完了!”莫千大喊了一句,也顾不得腿上没劲,背好书包,扶着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蹭向回家的方向。
废了好大的劲,莫千可算是走出了这条小巷。顺着大街,继续往家走,走了没一会儿,莫千实在是走不动了,两条腿里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一样,脑子也是涨得不行,他半倚着街旁的路灯,喘着粗气。
“滋......滋......”莫千靠着的那盏路灯没有征兆地忽明忽暗起来。
莫千见状,赶忙踉跄地躲开,改用双手撑着膝盖,弓着腰站着,他害怕自己再被电一下,没隔几个小时被电两回,电影也不敢这么演啊。
莫千刚离开那里,路灯便不再闪烁了。
说来也奇怪,这是一条连接着主干道的坡路,尽管现在是寒冬腊月,但平时路过的车辆和行人也还有不少,从来没见过这里的路灯坏过,一直都是灯火通明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但是此刻的莫千也顾不上那些了,刚喘上两口气,支起身子迷迷糊糊地就往马路对面走。
胀痛的脑袋不允许莫千思考别的,他只知道过了马路,出了这里,顺着主干道再走一站地,就到家了。
莫千走过马路中间,才来到对向车道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什么,莫千还正迷糊着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他侧头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时,只见一辆白色的厢式货车,飞速地从坡上朝自己冲了过来,远处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手里掐着烟,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让开!快让开!”
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灾难眨眼间降临,尽管莫千已经反应过来,可是货车已经冲到了近前,两只腿就像灌了铅一样,说什么也抬不动了。莫千盯着视野中迅速变大的白色巨物,瞳孔收缩满脸惊恐之色,感觉心脏一紧,一股力量突然从身体某处迸发出来直冲大脑,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莫千本能地交叉双手顶在身前,想以此能减轻点伤害。
就在货车即将撞上莫千的一刹那,莫千的双手内侧,两道雪白的电光凭空而出。两道电光紧紧地缠绕在莫千的双手上,雪白电光所迸发的光芒,极其耀眼夺目。
莫千紧闭着双眼,并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有东西撞了过来,虽然很猛烈,但是自己好像并没有被撞飞的感觉,反而双手一用力推了出去。
随着双手的推出,莫千也猛然睁开眼睛。只见,白色厢式货车转着圈朝街对面冲了过去,砰的一声一头撞进一家小卖店里才停下来。
莫千傻傻地楞在原地,不远的矮胖中年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切。莫千眨了眨眼睛,他摊开双手,低头看了看上面时隐时现的些许白色电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撒丫子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莫千刚进家门,妈妈就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地把莫千揽在怀里,略带着哭腔:
“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我和你爸都担心死了,你爸现在还在外面找你呢!”
“呃......我......我去同学家写作业了,写的太认真了,忘......忘记给家里打个电话了。”莫千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下次你不管去干什么,回来晚了一定记得给家里来个电话,不然家里大人多担心啊!”莫千的妈妈依旧紧紧地搂着莫千。
“好,妈,我......我知道了,我今天太累了,我想回屋歇着了。”说完,莫千赶忙脱离开妈妈的怀抱,提起书包急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砰,咔哒”
莫千关上房门拧上锁,心里的一块大石这才算落地,莫千靠在门上的身体缓缓滑下,双手抱膝蜷缩在地上。
刚才在马路上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似的在莫千的脑子里频频闪过。
“缠绕着白色闪电的双手”“被推开的货车”“完好无损的身体”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莫千摊开双手仔细地检查着,翻过来又仔细看了看手背,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哪里被熏黑,依旧白白嫩嫩。莫千又双手搓了搓,握了握,同样没有任何不适。
虽然身体上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可是这反倒让莫千不安了起来,最近那条疯传的新闻,他也有所了解,根据目前自己身上出现的情况,一个他不想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我是一名异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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