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棺而起，我已经是曾祖了
第五章 童亦，你同不同意！？（旧版）

西凉王府，听涛阁。

三个身着大周内侍衣服的人或坐或站，站着的两个一直端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倨傲模样，坐着的那人却只是像一个面白无须的富家老翁，闭目假寐。

但是眉宇之间的阴翳却是让人一看便脊背发寒。

“啧啧，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西凉王的架子呢，明明自己亲爹都以身为质入了江南道，这个徐罗敷真是没些自知之明。”

“万一是真的出事了呢？最近的西凉道可不太平，各个势力都知道西凉王府现在徒有其表，即便咱们朝廷不出手，其他门阀和江湖门派说不得就想先抢着咬一口肥肉。”

“哈哈哈，真出事倒是最好，让这徐家长女早日看清楚自己的处境。朝廷看在他父亲的‘大义’之下只是暂时放她一马，可现在，陛下不想等了，那她最好识相一点。”

两人的言语似是惊动了一旁的老人，双眼微微睁开一道缝隙，无悲无喜，近乎非人的骇人眼神乍现，两个壮年阉官立刻闭上了嘴巴，收敛气焰，如同两只鹌鹑一般老实。

极力的低下头颅来遮挡眼中的恐惧。

噤若寒蝉。

沉默了许久，两个阉官双腿都开始打不自主的哆嗦，老人才缓缓张口：“做奴才的，别人说得的话，我们说不得，别人说不得的话，我们更说不得。”

“是，厂公。”

“人老了，话也多了，你们跟了我这么久，便与你们多知会两句。”说着，微微抬了下手指，打断了两人还未出口的阿谀奉承，“你们二人，可知道咱们这次来西凉，是为了什么？”

“传旨，两道密旨。”

“没错，一道是指婚梁王，一道是和亲北莽。不管陛下最终是为了什么，但徐罗敷要么为了两国不起战事牺牲，要么成为我等的主子，不管她选择哪条路，都不是你我所能置喙的。”

“那厂公说的这句话，意思就是徐罗敷必须走这两条路？”

“她别无选择，怪就只能怪西凉无后，又有一个人死的太早了，若是他尚在人世的话……”

老人摇了摇头，正要说下去，却被一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所打断。

听涛阁大门再次敞开，徐罗敷徐徐而入，仪态姿容美不胜收。

胭脂评第二，仅仅排在那一舞动天下的公孙氏之后。

而公孙氏成名于二十年前，艳压一世，早已成为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不知是否尚在人世。

所以等到天下四评重排之日，徐罗敷或许就将会登顶胭脂评。

饶是两个做了十几年宦官的阉人，也不由得从双眼之中流露出惊叹之色，完全没注意故意落后几个身位的徐青莲。

怪不得以几百年前的采桑女秦罗敷为名，徐家长女，恐怕更胜当年罗敷半筹。

“三位公公久等了，本郡主处理一些家室，正巧离开王府，没想到如此巧合，你们便来了。”

“无妨，西凉王府的事自然是比我等下人要重要得多。”老人站起身，礼数周全，无可挑剔，一举一动居然都有着些许皇家贵气，“老奴长话短说，陛下命老奴将密旨亲手送到郡主手中。”

说完，便从侍立在旁的两个宦官手中接过两份外表一般无二的密旨。

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陛下说给郡主三个月的时间，待来年开春，陛下将在皇宫之中以最盛大的宴会来为郡主接风洗尘。”

“到时，只能带一道密旨。”

“有劳公公了。”徐罗敷面带笑意接过密旨，外表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开春回暖之时，罗敷必定前往镐京领略浩荡圣恩。”

“老奴告辞。”

老人的礼数依旧完美无缺，但是再次抬头时，双眼蓦然睁开，鹰隼般的眼神犀利而锋锐。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为他在西凉王府之内看到了一张早就在八十年之前便入土了的脸。

而且这张脸与八十年前的记忆严丝合缝，仿佛就像……

那个年代的那个人，一步踏过了八十载岁月，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无欲无求、无悲无喜彻底破了功。

“像，真像。”

“像谁啊？”徐青莲漫步走到他面前，老人身形比青壮之时稍显伛偻，但依旧能跟徐青莲平齐对视，“是不是像债主？欠了三条命的债主？”

“……这不可能。”

“对，这太不合理了，但就就像当年的白衣卿相童亦童半山居然入了宦籍一样不合理。”

徐青莲缓缓推出一掌，被他称作“童亦”的老宦官眉头猛然皱起，滞了半分，也缓缓推出一掌。

双掌尚未相接，便各自收手。

“八十年，入了天象，确实超出我的意料，我本以为大指玄境就已然是你的极限。”

“你死后八十年间，我亲自为徐家挡下一百六十八次刺杀，击杀初入九品者四十三人，金刚境九人人，指玄境三人，天象境一人。”

被称作“童亦”的老人甚至连自称都从“老奴”变成了“我”，一股儒者文士的气质油然而生。

两个宦官看到厂公被如此轻佻的对待，那颗心的提到嗓子眼了，厂公那就是老虎啊，怎么还有人如此无知无畏，专门喜欢捋虎须？

但没想到这老虎不但没发威，还顺着应承下来了？

“那是自然，杀了这么多九品高手，还债还是你实诚。”徐青莲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债还了，我们的师徒名分也该烟消云散了。”

“……我只是答应她，护大周千秋万代，所以西凉必须不再有王。”

刚刚程全还对两个青壮宦官交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现在面对徐青莲，又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

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儒生文士。

“你答应谁我都没兴趣，我只对这两道密旨感兴趣。”徐青莲拿过圣旨，打开之后分持双手之上，“入京为妃，北莽和亲，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对大周，如此最好。”

“没错，不管怎样都能彻底折断西凉王府的脊梁。”

徐青莲说笑间，双手一斜，密旨滚落在地。

然后一双锦靴踩在了上面，好似踩在大周皇帝的脸面上一般。

“皇帝给我的曾孙女两条路。”

“可我活了，要给曾孙女第三条路。”

“男子世袭是大周的律法，却不是西凉的规矩，没有非得是男子才能世袭罔替的道理。”

“这西凉世子，我曾孙女也当得。”

“童亦，你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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