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黑暗幻想
迷途与演出（旧版）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拥抱着迷迷糊糊地坐在车夫位置的一老一小。

车轮压过路面上突出的石块，在一阵颠簸中老人徐徐转醒，这是三人逃亡开始后的第二天。

躲过海林德骑警追捕的几人，在失去价值的车夫想和老人讨价还价的时候，被痛快的抹了脖子。

威廉回头望了眼车厢内昏昏欲睡的女士和身边同样迷糊的侏儒，老人突然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嗯？”

身边的景色缓慢倒退，这稀疏的松林可不是南方圣彼得大道应有的植物。

这周围的景色莫名的越看越熟悉，但绝对不会是自己早就提前调查完毕的交货前进路线。

说到交货，老人一巴掌拍醒睡得迷迷糊糊快要掉下座位的卡梅隆，侏儒一惊猛地抱住身旁老人的肩膀。

但那隔着衣物独特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自己在拥抱一节注水崩紧的猪大肠。

倒霉的侏儒不动声色地放开手臂，还尽量向本就没什么地方的座椅外挪了挪屁股。

凡事皆有代价，他依靠海林德的那场大火给奇异的遗骸献上了大量的祭品，作为与某位未知达成的引导力量的交易，他身体上的变异或许也是惩罚的一部分。

威廉揭开衣物，产生异变的那部分身体在表面上看不出特别怪异的变化。

老人干瘪的肌肉都被撑满，仿佛回到了三十几岁体格最为健壮的时代，但用力挤压时却仿佛里面连同脂肪一起被化作了血水。

或许惩罚只是水肿？这种猜测连老人自己都不信，根据收集来的见闻，很大概率是这半身体除了皮囊连同骨头都被替换成了未知名的脓液。

幸运的是目前体内的侵蚀只延伸到了右边小臂上沿，但谁也不知道这种毫无感觉的变化会持续多长时间。

更重要的是除了交易带来的惩罚他们似乎还被另一股势力盯上了！

“卡梅隆，你记得我教过你通过改变身份来融入环境时的技巧吗？”

“你是说那个变脸游戏？”

年轻的侏儒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反正怎样都只能被人握在手心翻不出去，倒不如就此认命。

顺道调剂一下自己的枯燥旅途也是极好。

“假如你是一个富裕人家的独子，你会是什么表现？”

“娇惯，放纵，吃喝不愁，两只眼睛注视到女性的部位只会是三点？”

卡梅隆沉吟片刻，推翻了自己刚刚打趣的结论。

“其他都不管，首先我身为侏儒就是最大的原罪。如果父母是有头有脸的上流人物，他们会耻于将我引入他们的交际圈。“

“即使是独子也不会安全，假如他们无力再繁育出健康正常的孩子，过继一个亲戚家的幼子也会是不错的选择。”

“但那个始终不如自己的亲生血脉来的安心，所以我会被拉去和各大家族的未婚女士们相亲，最后生下儿子。”

“可是以往被藏匿的生活让自己没有经历过屋外的黑暗，父亲的厌恶与母亲补偿式的溺爱让我对这种毫无尊严的生活极端厌恶。”

“虽然不愁吃喝的日子我是不会厌恶，但是依旧...”

没说完的话由小侏儒的无奈式耸肩补完。

在马车座位上目所能及的森林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一辆物品散乱，倾倒在路中央的货车。

威廉驾驶着马车放低速度，快速对侏儒的故事补充道：“你被娇惯到蛮横，但是长期的禁锢让你无法和陌生人流利的交谈。”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管家，本能让你对我相当信任，但是自持身份的我只能是你的带话仆从。”

将剩余的事情交代完毕，马车也驶到了路障跟前。

威廉将小侏儒抱下车座，衣物是老人花费大量积蓄在艺术之城的大火开始前便提前买好的。

衣冠楚楚的绅士总比穿着破烂的乞丐的话更有分量。

这也算是他们大多数情况下出门的行骗标配了。

老人为站稳的卡梅隆理好衣领，远处看去就像是位老爷亲切的照料着自家孙子。

卡梅隆胆寒的听完微笑着的老人凑到他耳边说完的威胁。

贴着老人的大腿，亦步亦趋地迎向分布散乱马车周围的树林中，此刻聚过来的人群。

“我代表格雷登家族的简.格雷登夫人拜访史密斯.格朗姆先生。”

威廉右手抚胸微微躬身先是冲为首的小头目行了个标准绅士礼，随后从怀中早就准备好的几封信件中摸出一张带有熏衣草印章的信件递到对方面前。

对方看着眼前彬彬有礼，泰然自若的老人，伸出漆黑的指头挠了挠脑壳。

以往都习惯了过路商人，旅者切斯底了的反抗和求饶，眼前这么和和气气的亲自送上门来的，还真有些摸不清头脑。

“肯！车里有好多私酿酒！”

老人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先他一步表明这车酒是夫人合作之前为表诚意的一点点预付款。

想着无论真假，到了自己地盘还不是随便料理？小头目便将两人带进了山间的营地。

强制催眠自己那些堆满山道的骨骼遗骸是吃剩的野兽，卡梅隆还是严格按照老人的要求扮演一个合格的叛逆侏儒。

他努力憋着呼吸，“嘶嘶”的一点点吐出憋住的气体，手掌在胸口口袋里叠好的丝巾上摸了又摸。

但在周围人凶神恶煞的注视下，硬是不敢取出来隔离臭气的胆小骄纵的公子形象被他展示的淋漓尽致。

“这个是谁？偷摸着跟你出来旅游的重孙吗？”

史密斯.格朗姆抽刀砍断一条未知动物的腿骨，本就看不清原本花纹的礼服上溅上了层黄白相间的油花。

“这位是简.格雷登夫人的独子。”

威廉侧过身露出身后偷偷憋气的卡梅隆。

“我可不知道那个宰了丈夫，生了五六个女儿，被诅咒的老女人有过什么儿子。”

史密斯.格朗姆接过手下递来的信封也不去打开，就这么搁在餐桌上用手肘压住，桌面上的油污很快将雪白的信封染黑。

他咬了一口手中腿骨上的筋肉，用还流着血丝的骨头冲面前的卡梅隆指指点点，迎面而来的恶臭伴着口水与碎肉让可怜的侏儒几欲窒息。

“格雷登先生作为夫人的独子一直被留在家宅内精心照顾，教导礼节以便日后不会丢失家族的名誉。”

威廉暗示卡梅隆侏儒的身份，如果出去抛头露面实在上不了台面。

可惜对面是个抱着腿骨狂啃的大老粗，根本分辨不清弯弯绕绕的语言艺术。

“哦！一只雪藏的小白脸！”

老人明显停顿了一下，应付这种对手，他选择的身份明显很不利啊。

卡梅隆从老人的身后挪向前，刚才威廉的鞋跟故意磕到了他的脚尖，这是他们之前定下的暗号。

方案要稍微做出那么一点变动。

年轻的侏儒战战兢兢地与桌前的屠夫对视，没坚持一会便移开了目光。

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被多年毫无外界交流，硬逼成内向人士的窝里横少爷。

“先生，你知道的，身为一个侏儒...”

话没说完便被格朗姆“嘭”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别他娘的给老子唧唧歪歪的搁这装可怜，惹烦了老子把你剁吧剁吧喂给野狗！”

卡梅隆浑身一抖，努力了半天可算挤到嗓子眼的话变成了“嗬嗬”的怪异腔调。

老人恰时挡在他的面前，将大致编好的缘由告知了头目。

“格雷登先生身为格雷登家族唯一的男丁，理应继承家族的事业，但是他的大姐所傍依的维尔企业似乎对格雷登家族的继承权相当有兴趣。”

“那辆车实际是伊尔达女士用来打通西南商道的见面礼，但格雷登先生在我动身前找到了我。”

老人抚摸着卡梅隆的头顶，一脸宠溺。

“格雷登老爷和格雷登少爷都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疯女人将家族的名字从历史上抹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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