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卫大很烦,跟这愚蠢的卫老二一母同胞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前些日子万家掌柜托人拿了一百两纹银要废其许琼楼的一双手。
卫老大当场就给拒绝了。
如若是内场仆役倒是并无顾虑,处理完,再用点金银遮住官府的双眼就行了。
毕竟一个下人的双手哪里值得了一百两。从小签了卖身契的仆役也不过才五十两纹银。
但是外场青衣隶属苟爷,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苟爷点头还不太好处理。
更何况是城府极深的青衣小厮,别忘了他还有个好兄弟胖子护院呢。这胖子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再说了,这许琼楼乖巧懂事,办事进退有度,七窍玲珑,好多客人喜欢呢,这些日子里拿的赏钱可不少,有绩效,不张狂,挺好的。
卫大确实挺满意这懂事的孩子。苟爷嘴上不说,但每次交赏金份额的时候,那灿烂的笑容,可做不了假。
为了一百两这风险属实太大。换个普通的青衣小厮,卫老大兴许就扛着被苟爷臭骂两句,扣掉薪资之类的惩罚,一不做二不休了。
坊内宾客们喝完酒,小厮们挨几个巴掌,抗个几脚在情理之中,毕竟下人们的存在就是用来发泄的。但是废其双手,伤其性命就有点太不把知音坊当回事了。
毕竟打狗还看主人呢。即使苟爷同意了,未必能绕得过大鱼公朱太啊。
知音坊营业期间,小厮被断手,或被击杀,传出去后,燕州万民不得都当知音坊是软柿子乎?
卫老二看见老大拒绝得这么干脆,很是不解,不过一青衣小厮而已,一双手哪里值得了一百两,不过就是安排让其进入房间,防止他逃跑,多简单。
这种好事还不信手拈来。一个不过八品[玉筋]的跋扈小子怎么可能打得过王捕头。必须得给他吃点苦头,让他长长记性。
卫老二不敢告诉老大,私自收下了这一百两。
当卫老二站在天字号厢房的那一刻,卫老大就知道完了,这脑残玩意接私活了。
很快事端骤起,随着魏山的疾驰,一声朝天的怒吼,卫老二被踢下楼等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后,终于归于平静。
卫老大赶忙过去扶着他那愚蠢的弟弟,查看了脉搏,还好,没死,松了口气。立刻喂了颗白玉气血丸,令下人带了下去。
抬头望着正居高临下,怒目而视的两人,卫大蓦然间有点心虚。
恐怕要出事了。
苟爷下楼了。
令众人收拾完毕,给宾客们倒了个歉,陪了个不是,送其清酒,果盘。
知音坊依然宾客如云,莺歌燕舞。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知音坊,领事屋。
苟爷坐于台前,青衣小厮,朱衣护院,虎背熊腰的卫大,这次还多了两个人,一袭浅色罗裙的花姐,一身紫色劲衣的姑娘,佩戴着一把长剑,五人呈环状,众星拱月般围站着。
花姐率先开口:“很明显是越界了,只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吃里扒外,里应外合,坏了坊间的规矩,还差点打了鱼公的脸,这下搞得满城风雨,朱大鱼公不会轻易略过的。”
卫老大扑通一跪,声泪俱下:“老二自作主张,是我管教不力,可夺当家一职,还请苟爷定夺。”
“卫二自作主张么?你这当哥哥的不点头,他有这胆量?”花姐噗嗤一笑,随后提高了音量。
卫大没有回话,头点地,咬牙道:“苟爷明察。”
花姐还想开口,苟爷摆了摆手,制止了。
“确实是坏了规矩。卫大没那么糊涂,卫二财迷心窍,是该剥夺当家一职以示公正,卫大管教不力,罚俸百两。但鉴于卫家兄弟,多年来劳苦功高,卫二罚薪百两,留职察看。”苟爷话锋一转,显然还是护犊子了。
许琼楼魏山,呆立在旁,没有说话,当然也没资格说话。
“苟爷,若是这样的话,鱼公那可不太好交代呀…。上次刘喜事件,一样也是卫家兄弟办事不力,鱼公那可是颇有微词呐~。”花姐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似乎是有点累了,拉长了音调说道。
苟爷使了个眼色,除了花姐,其他三人全都退了出去。
一炷香过后。结果出来了。
卫大卫二各罚俸百两,留职。青衣王章,张待依然留职,各罚俸十两。
许琼楼晋升第三当家,魏山升其第二护院。
福祸相倚,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花姐这次可是出了好大的力,权当是上层权力角逐的小胜利吧。
权力层虽然没有发生根本改变,但终于出现了裂痕。虽然极其微小,但终究不再是铁桶一块了。
知音坊,领事屋,花姐已经走了。
一袭黑袍丝绸的苟爷似乎有些累了,靠在黄花梨木上,闭目养神。桌前依然跪着卫家老大,战战兢兢,无所适从。
“起来吧,这结果其实也不坏。”苟爷睁开眼,开口道。
卫家老大不敢动身,回道:“给您丢脸了。”
“许琼楼这小子我本就有意升他,聪明伶俐,八面玲珑,年纪轻轻便有八品之资,众青衣中确实亮眼。本来这位置是想给刘喜的,刘喜那时已是七品[铁骨]了,又深得我心,但最后又被你俩给逼走了,这些年你们两兄弟逼走的人已经不少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错,但没有相对应的制衡总会令人膨胀,最近你俩也太过松懈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我本还想再熬这青衣小厮一年半载的,趁这个机会就成全他了吧。”苟爷左手摩搓着那细长的胡子,右手沏了沏茶叶,缓缓道。
卫老大依然不敢抬头,不敢放过任何字眼,凝神静气。
好一会,苟爷又说道:“花姐,呵,就是那柳如雁,跟咱鱼主可走得近了。借这次机会还想着废我左膀右臂,想再另安排两人当家,这也太痴人说梦了。最后我退了一步安排了许琼楼为第三当家,这其中她没明说,但也算是顺水推舟,不再争执。去查查两人的关系,总感觉没那么简单。以后里应外合,吃里扒外之事,别摊在明面,这坊内人多眼杂,大鱼主最见不得这事。别忘了,人家朱大鱼主可是举人之身,修的是浩然正气,学的是规矩方圆。”
苟爷复又闭了眼,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卫大起身,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知音坊,内院,花姐处。
一袭浅色罗裙的女子,沏好了茶,精致的妆容里,根本看不出年龄几许,条纹乌木的桌台上却有着两个杯子,似乎在等待着客人。
从外场出来的青衣小厮在黑夜微光里挪转腾移,不一会出现在了一厢房前,也不敲门,便径直进去了。
“花姐。让您费心了。”许琼楼轻声道。
“来,先喝茶。小初一长大了。”花姐欣慰地看着眼前不再瘦弱,已可独当一面的孩子。
许琼楼珉了珉,随后一饮而尽。
“我若以鱼公相压,可废其卫二,却依然动不了卫大,老苟护犊子心切,外场事务多年来我想插手却苦无契机,本想安排紫玉顶替卫二,没想到此老苟竟设立第三当家让你执掌,名为权力制衡,不让卫家兄弟独大,以免又有祸事发生。我转念一想也甚好,毕竟紫玉哪有你七窍玲珑心,便不再坚持,顺水推舟了,卫二没去掉有点遗憾,但也为你兄弟魏山争取了一个护院副头,聊胜于无吧,呵呵。”花姐边沏茶边娓娓道来。
“娘亲的墓是您找的。那里鸟语花香,一片绿茵,娘亲最怕孤单了,您还用纸折了个姑娘,折了只猫,插在坟头上,随风飘扬,不再害怕。您的恩我都记着,从没忘掉。知音坊内人情淡薄,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我会改变的。”许琼楼红着眼轻声道。
花姐摸了摸小初一的头,柔声道:“当雪崩的那一刻,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会做到的。”
许琼楼回到外场宿,躺在木板床上,嚎啕大哭。
这是多么孝顺的孩子啊~双眼深陷,形容枯槁的母亲他不害怕,亲自挖了个坟头,葬了下去,守了七天七夜。唱着母亲最爱听的歌遥,好好送走了她。
这一天,许琼楼哭成了泪人。
是的,他想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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