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
是...“胆怯”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感到害怕?
她刚才说...什么?
要和我,成为“朋友”?
骗人的吧,这是谎言吧?是为了稳住我,让我放下警惕的权宜之计吧?
和我成为朋友?
和我这种为了杀戮而存在的机器?
可笑至极!
但是......
我的灵魂在嘶吼,在呐喊,在渴望——
如果能拥有“友情”,我的“心”或许离完全找回仅剩一步之遥。
难道说,殿下给我安排这个任务的真实用意是......
要帮我...找回“心”吗?
......
斯蓓德看着凯特的睡颜,陷入了沉默。
她轻轻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凯特散落的发丝,但是在快要碰到时就停了下来。
这双沾染无数鲜血的手,没有资格去触碰这位少女。
当凯特说出“友情”这个词,当她说出“要和斯蓓德成为朋友”时,斯蓓德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她度过的这三百多年的时间内,曾有无数人向她伸出过援手,但是要么有人放弃了,要么就是因为寿元耗尽而失败了......
斯蓓德放弃了,放弃了接受别人伸来的援手,因为过往的太多失望让她无法再相信他人的援助。
唯有维迦莉在最初对她许下的诺言,成为了她生命中永恒不灭的箴言,指引着她前行,维持着她的一切行动。
所以,她没法去相信凯特......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谁?
“如果你真的觉得没人能帮你的话,你就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为了小维迦莉去不停地战斗了吧?”
这些话是谁说的?
“其实你啊,根本不喜欢杀戮吧?”
裹着紫袍的曼妙身姿逐渐在脑海中浮现。
“不然,神赐予你的权能,就不会有‘生命抹杀’,能选择永久抹杀目标的‘一段生命’,而不是直接夺取他们的“全部生命”。”
“虽然神明是个混蛋,但他赐予权能的用意,或许也包含了希望你珍重生命的含义吧。”
虽然身影越来越清晰,但是面容却一直被迷雾包裹。
这犹如神启一般的话语,斯蓓德想起来了。
“所以,你有这个权利,或者说你有这个必要,去坦然地接受别人伸来的援手。”
“尝试去交个朋友吧,能帮到你。”
“哎呀,为了不违反‘规则’,这段‘预言’我就先封在你的脑子里吧,至于解锁的‘关键词’......”
印象中,斯蓓德模模糊糊地记得那位健谈的前辈露出了微笑。
“就定为‘友情’吧。”
记忆里,斯蓓德似乎只和这位做出预言的女士有过几次交谈,两人交集甚少。
不,倒是这位女士对斯蓓德非常感兴趣,但斯蓓德却对她相当应付不来。
那么这样的一段对话,是发生在何时呢?那位女士又是为什么要做出这段预言?
“您的预言,算是,实现了吗?莉莎小姐......”
斯蓓德的手指最终触碰到了凯特的头发。
“我真的,能再次,接受他人的,援手吗?”
“殿下,这就是你,安排我执行,这个任务的目的?”
没有人回应斯蓓德的自言自语,房间内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响起。
......
“殿下,我有一事不明。”
寡言的“近卫”,对自己的主人抛出了斟酌许久的疑问。
“讲。”
维迦莉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随侍在身旁的,最忠诚的护卫。
十三使徒第十席,“近卫”白。
“为何您要派‘死寂’去执行那样...简单的任务?”
维迦莉莞尔一笑,说道:“白,你似乎很关心斯蓓德?”
“没有。”白回答得非常斩钉截铁,但维迦莉可不会漏看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绯红。
“也是,毕竟她和你同为原生体,又是在同个时间段内加入我麾下的同僚,你们过去也经常互相切磋,虽然那孩子既笨拙又不亲近人,但你其实早就把她当做在同僚之上的‘同伴’。”
“殿下!”
真心被拆穿的白,有些急切地叫出了声。
“阿拉,我说错了吗?”
“唔......我失礼了。”
白发觉自己的语气过于僭越,立刻平稳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和姿态。
“告诉你也无所谓,我让斯蓓德执行这个任务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让她能找回自己的‘心’,也就是‘人性’。”
“那个孩子跟了我这么久,作为圣殿的一柄利剑,一直都尽心尽力,虽然当时为她许下了那样的诺言,但我一直问心有愧。”
“殿下......”
“白你也知道的吧?那个孩子并不喜欢杀戮,在最开始不过是‘怪物的天性’,或者说是创世神种下的‘缺陷’在驱使她去杀戮。”
“我收服她之后,她老实了许多,也逐渐掌握了自己的权柄,不再像刚醒来那会儿四处杀戮生命。”
“那孩子能控制自己的权柄后,渐渐地发现了自己那并不会剥夺目标‘全部生命’的权柄。”
“虽然之后一直听从我的命令,持续不断地杀戮了三百年,但所杀之人皆为大奸大恶之徒,对于那些无辜之人和轻罪之人,即使我没有下令明说,她也选择了使用‘生命抹杀’这一方式来清除阻碍。”
“很奇怪对吧?明明只要直接杀掉就能解决问题,她却选择了最麻烦的方式。”
“这都是因为,那个孩子太单纯太善良了。”
“单纯到近乎盲目地听从我的命令,善良到不想再麻烦别人,而是要靠自己去找回属于自己的‘心’。”
“所以,殿下安排这个任务的本意是......”
“对,我要让斯蓓德,和更多人结下羁绊,而这三百年来都未曾出现的,最合适的人——”
白直直地看着维迦莉,她觉得有点不甘心。
“是‘神选者’和他的同伴。”
白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
但是,如果不亲眼去见证的话,她是不会相信的吧。
“殿下。”白此时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包含着坚决。
“请让我,也加入到此次‘重启地狱门’计划之中吧。”
维迦莉看着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挂心斯蓓德的事情,维迦莉是知道的。
“原因,能说来听听吗?”
只有维迦莉和少数人知道,在圣殿还没站稳脚跟的那一百年间,是谁为圣殿执行了最多最危险的任务。
“近卫”的脸上出现了坚毅的神情。
“因为我是她的‘朋友’。”
“最初的......朋友。”
“我必须要亲自确认,‘神选者’...他们能否改变斯蓓德。”
“那是我在一百年间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殿下,请恕我质疑您的决策......让我去相信一个‘受神赐福’的家伙,做不到。”
维迦莉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说道:“那你就去见识一下吧。”
“能赋予‘怪物’人性的,只有富有人性的‘人类’才做得到——我是如此相信的。”
“去吧,在任务范围之内,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失礼了。”白应了一声,行了一礼后,转身消失在了黑暗里。
维迦莉没有目送她离开,而是看向眼前的棋盘。
“你怎么看,‘幽灵’小姐?”
白色长发的鬼魅身影在维迦莉面前逐渐勾勒出来,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到大殿的,更没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白,她是你需要的棋子吗?”
“不知道。”
鬼影一般的“幽灵”小姐,双眼紧闭,缓缓开口。
“这次的赌局,对我来说皆是未知。”
“呵呵......”维迦莉轻笑一声,移动了一个棋盘上的棋子,“其实你是相信白能带来一些你之前几次尝试都无法带来的改变的吧。”
“不然,你就不会偷偷把‘斯蓓德需要帮助’的句子,刻在她的房间里了。如果没有你的小动作,她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我说刚才那些话。”
“幽灵”小姐没有接话,伸出手指,修长的手指捏住了维迦莉刚刚推出的一枚黑棋。
“所以,这才是险棋,更是一盘赌局。”
维迦莉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半透明的“幽灵”小姐。
“我很期待哦,在地狱开启之后,你要对我全盘托出的‘真相’。”
“我会的。”
“幽灵”小姐看向了自己面对的白棋,抓住了“皇后”,令其前进。
“在你身上的‘押注’,亦是险棋。”
“这场算计神明、违抗命运的赌局,已经全面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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