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那年
第六章 持剑轩辕归去也（旧版）

书生坐下后，没由来想起那书塾先生先生曾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世间万物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真正让他记住这个并不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书塾先生，仅仅是为书生相信人世间尤有真意。

末了，白衣书生默默盯着少女，暗自点头。

只见他一双手缓缓扬起，双手合握之中是一把剑柄，只有剑柄不见长剑剑身，但是，在那天边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

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的一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南风中悠悠倒下，平展凸露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长剑又归于无形，远古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一片静穆。

据传此剑出炉时，“蛟分承影，雁落忘归。”

精致而优雅，故名承影。

“徒儿，此剑与你甚是有缘，为师将此剑交于你。望你往后能在在人世间能闯出一番天地。”

二人不明所以，还是第一次听说人世间这个地方，书生暗自觉得好笑，“许小子，扶风城不过是世间最小的小世界罢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相比起来，此地确是有些贫瘠。就像之前与我问剑那人，琴心境也敢称自己为剑修？在人世间，岂不荒天下之大唐，让天下人所耻笑？”

缓缓站起身，嗤笑道：“你以为我天性凶残？非但于此，我自认我不是那儒家圣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也不会是那十恶不赦的恶人，嗜杀成性。若那日是我败了，你认为我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和两个小鬼头说话？我没杀他就算好的了。”

天渐渐破晓，东方天幕浮起一片鱼肚白，少顷，那缕红霞慢慢照在三人脸上。

良久，梁羽生莫名有些伤感，“我也不知道我能与你们在看多少次日出，时间不多了。”

许均有些预感，郑重道：“师兄，你安心的去吧，我不会让你失望，你在九泉之下也要平平安安的，人间还有我。莫挂念。”

白衣书生前面听着还有些欣慰，后面许均说的什么鸟话？破口大骂道：“我只是要离开此界，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死了！他娘的会不会说话！”

许均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少女收起承影剑，心思还是要比许均细一些，“先生，你的身体？”

看着少女眉间紧皱起的眉头，梁羽生终是笑道：“不愧是好徒儿，如你所见，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按时间来算的话，我所处的天地在扶风城往后不知多少岁月了。”

少年终于能插上嘴，急忙兴奋道：“师兄这个我知道，既然你是后世人，那你按年纪便是我的晚辈，你是不是该叫我祖宗或者前辈什......”

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突然打在脸上，不知许均飞向哪边去了。

少女猜到什么，“先生是有什么话单独与我说吧，请先生明示。”

书生缓缓道：“我曾问过许均，问他自那之后有没有被你打过，许均毫不犹豫说没有，你怎么看。”

许花朝面色呆滞，书生等了许久，终是等不到答案，心底叹了一口气，有些落寞道：“先生在此刻与你说这些，并不是要批评你抑或逐你出师门。”

而后又带着请求的语气认真道：“朝儿，许均性子偏弱，我走后，请你照看师叔。”

梁羽生一下子泄气坐在地上，背对少女，“你走吧。”

许花朝不知道此刻的书生泪流满面。

...

许均此刻刚从山上钻出来，脸上满是灰尘，暗道这个便宜师兄也太不地道了吧，说了句就恼羞成怒了，若是一整个师门都是这样那还得了。

拍了拍灰尘，正欲离去，却见少女面色阴沉向他走来，想打声招呼的心有些害怕，“你...好。”

少女不语，许久才莫名其妙道：“对不起。”而后也不看许均，大步离去。

算了，去看看师兄吧。

......

一念之间，天崖边上，一大一小，盘坐于此。

书生心中忽起念。

城主府，青衫儒士无厘头心神意乱，突然，祖祠里那把旧剑突然破开剑匣，轩辕恒顿感不妙，随即身形腾空，一剑挥出布下结界，双手施加真气，面色逐渐凝重，以他无相境之巅的修为竟然抑制不住，他未见过这把剑，但也猜的出，先帝当年的佩剑。

高声道：“轩辕后人轩辕恒请护道人护道!”

体内传来略微皇道之意，这才略微镇压住破剑。

祖上遗训虽说踏上修行之人方可取剑，可此剑自从天地大衰后比之凡剑都尚且不如。今日怎会如此？

终是压制不住，口吐一口瘀血，昏睡过去，没了轩辕恒真气支撑，旧剑破开结界，直往后山禁地而去。

……

白衣书生缓缓伸手握住破剑，有些缅怀，又有惆怅，大喝一声，“破！”

手中剑发出一道极致的皇意，而后露出原本模样，通体金黄剑身一面刻日月星川，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山海一统之策。

扶风城内所有生灵由自主趋跄跪拜。

梁羽生此时也顾不得适才强行动用自身血脉与真气所换来这一柱香的时间所产生的后果，此刻面色惨白，体内真气所剩无几，笑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斩妖除魔天地间！”

而后朗声道：“许小子，接下来可得瞧好了！”

许均如临大敌。

只见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日、月、山、河、草、木一一交替，映照诸天。

先是一道金色剑气冲入云霄之处。

后有东南方兵冢数以万计的剑器不受控制，出嗡嗡颤鸣，而后向长空飞去，于仙剑呈臣子跪拜之意。

人者，万物之中至灵也。

日月彩云不明，天地生灵可见。

惜哉，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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