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茶吃上嘴,范燕云便带着礼物笑嘻嘻地过来打招呼了。
“好姐姐,从昨天到现在,我实在是太忙了,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姐姐恕罪!”范燕云一进来就给宋书瑶行了礼,和刚才跋扈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宋书瑶赶忙把她扶起,笑道:“哪里,妹妹又要服侍陛下,又要应付规矩的,该忙坏了吧?”
说着,她的目光便停留在范燕云胸前的一串极品香珠上,浓烈的香气传来,让人十分舒心。
“妹妹这是?”
范燕云一脸娇羞,“这是今早陛下赏赐的,说是采自东海,一颗便要价值百两黄金呢!”
宋书瑶看直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
“当真?天哪,陛下为了妹妹,可真是……”
范燕云看着她有些落寞的眼神,顿时笑得更欢了。
回到自己宫里的时候,侍女念奴有些不解地问,“小姐,您为何要向那个柔妃示好?听宫里人说,她家世很一般,只有一个哥哥在陛下身边做事,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人。”
范燕云冷冷一笑,“这你就不懂了,我入宫前就知道她深得陛下的欢心,如今又怀上了龙嗣,哥哥又在陛下跟前当值,这等条件,放眼望去,何人能及?我若能与她交好,自然就能多多接触陛下,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懂吗?”
“可是,奴婢听说,皇后娘娘跟她不合,我们这样,会不会得罪皇后?”
“哼,我那个表姐,最是会借刀
杀人的,王家想让我入宫,无非就是成为皇后的垫脚石,可我偏不!我范燕云绝不为他人做嫁衣!”
念奴恍然大悟,“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送走了范燕云,宋书瑶的脸色越发阴沉,东海之滨是她的家乡,自小过惯了海边的生活,怎会不知海珍珠的来之不易,看来陛下是真的很看重她。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唱喏,宋书瑶以为那是去往云嫔宫里的,没想到南香欢喜地跑了进来,“娘娘,陛下来了!”
宋书瑶捂着肚子,正要跪下,却被肖奇一把拉起,“瑶儿身子不便,无需行礼。”
肖奇紧紧握住她的手,哈了一口热气道:“屋里怎么一点也不暖?南香!”
南香连忙道:“回禀陛下,这几天炭火司说云嫔娘娘是北方人,怕冷些,就把新炭优先给了她,轮到我们娘娘,只剩下这些陈炭了……”
“南香!住口!”
宋书瑶有些恼了,看向肖奇道:“陛下,不碍事的,陈炭也是上等细炭,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
肖奇冷着脸,“无妨,让她继续说。”
南香吓得浑身冒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奴婢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身为奴婢,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什么该议论,什么不该议论,打量着朕对此一无所知吗?若不是看在你照顾瑶儿有功,朕定要你跪上几个时辰!起来吧!”
肖奇坐在暖榻上,面色逐渐平静,拉着宋书瑶
的手道:“这几日瑶儿受委屈了,你只需记住,没有人能比得上我的瑶儿,更没有人比得上我们的皇儿。”
宋书瑶听得动情,眼眶也红了,依偎在肖奇的胸口柔声道:“臣妾谢陛下抬爱……”
“还有,没事少跟云嫔来往,朕也会跟她提个醒的。”
肖奇的话让宋书瑶十分纳闷,想问又不敢问,只得微微点头。
“云嫔,不可靠近,切记!”
虽然肖奇的声音很轻,可宋书瑶还是听到真切,她疑惑地看向皇帝,却被一股强大的男人气息包围住,湿润的唇紧贴在一起,让她顿时忘了想要说什么。
良久,肖奇才不舍地散去,临走的时候,几框新炭已经被陆陆续续送了进来。
南香一边加着炭一边问,“娘娘,刚才陛下那句话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云嫔不能靠近?”
宋书瑶一愣,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死丫头,这是你能随便问的?再多说一句,陛下可不会饶你了!”
南香小脸通红,听话地点了点头。
戌时,勤政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自从把奏搬到了勤政殿,肖奇就没有按时就寝过,索性让六部尚书把重要的奏挑选一番,捡重要的呈递上来,就这样,也装了足足三个箩筐的奏。
突然,肖奇脸色骤变,拿着奏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苏杨身子紧绷,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和紧张感席卷全身,整个勤政殿的空气仿佛都凝结在自己身
上。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陛下?”
肖奇暴怒,“北江突发水灾,所流过的行省除了甘西,陇南一带没有幸免,其余无一幸免,这么大的事为何上朝不说!现在就让东厂八百里加急,把实情给朕查出来!”
“老奴遵旨!”
“这些个老狗,果然好手段,是个避重就轻的好手啊!”
肖奇气急,刚处理好旱情,水灾又来了,这都叫什么事儿!
穿越之前他就经历过洪灾,那种彻骨的无助让他记忆犹新,更何况是在物资匮乏经济条件极差的古代?
苏杨端来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劝道:“陛下,您消消气。”
肖奇指了指桌上的奏,“来,你在朝中多年,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有多严重?”
苏杨深吸一口气,顿了顿道:“老奴记得,在先帝十五年,北江也爆发了洪灾,别说房屋堤坝,就连半座山都被洪水搬走了,拿龙口一带来说,本是土地肥沃的良田旱地,经此一役,更是千里无鸡鸣,连草都长不出来了。”
“洪水不过三天,侥幸活下来的百姓拖家带口地四处流浪,可北江泛滥面积太广,许多饥民根本走不到富庶的江东,一路上扒树皮、掘草根,所到之处不管是山还是地全都是秃的,这还算好的,许多人饿极了,连人都吃,史书上所谓易子而食绝不是空穴来风,更是血淋淋的现实啊……”
“行了,别说了!”肖奇打断了苏
杨的话,靠在椅子上沉思良久。
苏杨不敢出声,虽然才跟了皇帝不过几个月,可他日渐发现这个年轻帝王身上正有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突然,肖奇随手打翻了茶碟,破碎的碟片飞到了苏杨的脸上,刹那间露出了一道血红的印子。
苏杨连忙下跪,“陛下息怒!”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百姓如此困苦,你让朕如何不怒!”
“朕知道,自古以来,这等惨事便不绝于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朕既然要查,定要以雷霆手段,以血的教训来教这些文武百官如何做人!”
肖奇胸闷烦躁,一走出勤政殿就发现寒风习习,苍茫的夜空中,犹豫深渊巨口,眼看着一场冬雪即将飘来。
苏杨抱着一件貂皮大氅,“陛下,夜深露重,您还是穿上吧?”
肖奇摸着这般厚实的华衣,淡淡道:“朕穿这样多,尚且觉得寒冷,更何况那些灾民,他们身居北方岂不是冻得无处可藏?”
说这话的时候,苏杨分明感受到了皇帝哽咽的语气。一个平日里杀伐果断的帝王,面对灾情竟有如此仁爱之心,实在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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