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画江湖
第三章 双生印记（旧版）

黎明前的药王谷笼罩在浓雾中，萧瑾明紧了紧腰间的离魂剑，剑柄的冰凉透过布料传递到掌心。月无瑕跟在他身后，手里提着一盏特制的药灯，灯油里混了七色海棠粉末，能照亮最黑暗的角落。

就是这里。月无瑕指向悬崖边一丛茂密的藤蔓。

萧瑾明拨开藤蔓，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草药腐败的味道。他接过药灯，橘红色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

跟紧我。

洞口狭窄得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七星印记，有些已经模糊不清，有些则鲜艳如新，像是被人定期重新刻画。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萧瑾明的后背渐渐被冷汗浸透。

通道陡然下斜，两人不得不扶着湿滑的石壁缓慢前进。月无瑕的手指突然触到一处异常的凹痕——那是一个小小的剑形标记，被刻意隐藏在七星图案中。

萧大哥，你看。

萧瑾明凑近查看，剑形标记与离魂剑的轮廓几乎一致。他试探着将剑尖抵入凹槽，石壁突然发出咔的轻响，露出一条隐秘的岔路！

这是...

祖父的手笔。月无瑕的声音有些发抖，只有七星龙渊剑能开启。

新的通道比主道干燥许多，墙上镶嵌着会发光的奇异石头，散发着幽蓝的冷光。萧瑾明的剑在经过这些石头时，剑身上的七星标记也会泛起微光，如同在回应什么。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高台上摆放着一具透明的水晶棺。药灯的光芒透过水晶折射，在墙上投下七彩光斑。

萧瑾明抬手示意月无瑕止步，自己缓步上前。当看清棺内情形时，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棺中躺着一名白衣女子，双手交叠在胸前，握着一支银质发钗。那张安静如沉睡的脸，竟与月无瑕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月无瑕不知何时已来到棺前，声音支离破碎。

萧瑾明仔细查看，发现女子颈部有一圈淡淡的勒痕，手腕和脚踝处也有长期被锁链摩擦的痕迹。她的右手微微张开，掌心向上——那里本该有一个月牙形疤痕，却光滑如新。

不是小七。萧瑾明低声道，是另一个人。

月无瑕颤抖着触碰水晶棺，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她背后的七星印记突然火烧般灼痛！与此同时，萧瑾明胸口的剑疤也传来剧烈刺痛！

两人眼前同时闪过画面——年幼的月无瑕和棺中女子站在一起，中间是面容模糊的七星医仙。她们穿着相同的白衣，如一对双生姐妹。

幻象消散后，月无瑕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她是谁？为什么和我......

萧瑾明扶住她，目光落在棺中女子手中的发钗上。银质钗头雕刻着一朵精致的海棠花，花蕊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柳随风的信物。萧瑾明声音发紧，他当年亲手打造了两支，一支给了你，另一支......

给了小七。月无瑕接上他的话，所以这具尸体......

话音未落，萧瑾明敏锐地听到通道尽头传来微弱的金属碰撞声。他立刻熄灭药灯，拉着月无瑕隐入黑暗。

黑暗中，铁链拖地的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沉重的喘息。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在蓝色幽光下显出轮廓——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双脚被粗重的铁链锁住，手中提着个破旧的木桶。

老者艰难地挪到水晶棺前，从桶中舀出一种暗红色液体，小心地浇在棺上。液体接触水晶后立刻被吸收，棺中女子的脸色似乎更鲜活了几分。

快了......老者嘶哑地自言自语，再等七日......

萧瑾明和月无瑕屏息凝神。老者做完这一切，又拖着铁链缓缓离去。直到声音完全消失，两人才敢动弹。

他在用血养棺。月无瑕声音发颤，某种邪术......

萧瑾明检查老者留下的木桶，底部残留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铁锈味——是人血无疑。他在桶壁发现几个歪歪扭扭的刻字：七日子时。

和箭书上的时间吻合。

月无瑕绕到祭坛后方，发现石台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药水，洒在石面上，隐形的字迹渐渐浮现：

七子连星，血脉相承，唯有一人能活。玄明子留。

字迹下方是一幅简图——七个点相连成星形，中央是一个药鼎图案。月无瑕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萧大哥...我可能只是七个容器中的一个......

萧瑾明握住她冰凉的手：不管几个，现在只剩你了。

他们在祭坛下方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封被血浸透的信。信上的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就：

吾徒瑾明：见字如面。七女皆被种下七星引，十八岁必死。唯有断肠剑可斩因果。小七携剑前往，望善待之。为师......

后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萧瑾明将信贴身收好，这封信的语气和笔迹，分明出自他师父凌霄子之手！

两人决定离开这诡异的洞窟。临走前，萧瑾明注意到水晶棺下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凹槽，形状正好与月无瑕佩戴的玉佩相符。但他选择暂时不告诉月无瑕——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

返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长。当他们终于回到洞口时，晨雾已经散去，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先去断肠崖。萧瑾明看了眼天色，快卯时了。

月无瑕点头，却突然抓住萧瑾明的手臂：等等！警戒线......

谷口的细绳断口平整，铁蒺藜被整齐地排在一旁，渔网上破了个刚好容人通过的洞——这种破坏手法萧瑾明太熟悉了，正是当年柳随风传授给他的！

他在等我们。萧瑾明握紧剑柄，故意留下痕迹。

正当两人警觉环顾四周，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竹笛声。但这次吹奏的不是那首幽怨的曲子，而是一段简单的童谣——七星照，药王谷，小师妹采药去......

这是当年萧瑾明、柳随风和小七经常哼唱的童谣！

月无瑕脸色煞白：他在挑衅我们。

萧瑾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几滴新鲜的血迹延伸向断肠崖方向，血迹中还混杂着少许黑亮粉末。

走。

断肠崖是药王谷西侧的一处绝壁，三面悬空，只有一条狭窄的石径相连。当两人赶到时，崖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块平滑的石头上放着一柄剑鞘——正是断肠剑的另一半！

萧瑾明谨慎地检查剑鞘，在内侧发现一行小字：剑断因果，人断肠。七日后子时，带玄阴剑来换柳随风。

月无瑕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我们找到了玄阴剑！

萧瑾明环顾四周，崖边的草丛有被踩踏的痕迹，但人影全无。就在他弯腰检查时，一道银光突然从对面山崖射来！

小心！他一把推开月无瑕，银光擦着他的脸颊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那是一支小巧的银箭，箭头上挂着一缕白发。

白发上系着一张字条：第一个已死，第二个将醒。

月无瑕颤抖着展开字条背面，那里用血画着一个简单的图形——六颗星星已经熄灭，唯有一颗亮着，旁边标注药圃二字。

不好！她转身就往回跑，有人在药圃设伏！

当两人赶回药圃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如坠冰窟——

小七的新坟已经被挖开，棺材盖被掀在一旁。更诡异的是，坟周围整齐地摆放着六件物品：一支断裂的木钗、一只绣花鞋、半截手镯、破损的面纱、撕碎的诗集和一块染血的糕点。

而在棺材里，小七的尸体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新鲜的七星海棠，七片花瓣鲜艳欲滴，花蕊处却渗出丝丝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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