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团宠
第47章 智斗黑风(旧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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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苏念棠就蹬开绣着小桃的锦被坐了起来。

她揉着眼睛摸向枕头下,触到那个裹着粗布的硬角时,小身子立刻挺得笔直,连发间歪着的红绒花也顾不上理:“阿爹!阿娘!天亮了!该去官府了!”

林氏端着铜盆进来,见女儿像只急着出窝的小雀儿,眼角的笑纹都堆成了团:“我的小福桃,慢些。”她放下水盆,替念棠理了理乱蓬蓬的发顶,“阿爹在厅里核状子呢,昨晚灯油都熬干了半盏。”

念棠攥紧布包跳下床,小靴子“啪嗒啪嗒”踩着青砖跑到前厅。

苏砚正俯身对着案几,狼毫笔在宣纸上划出深痕,听见动静抬头时,眼底的青黑倒比夜色还重几分。

他伸手将女儿抱上膝头,指腹轻轻擦过她发间的红绒花:“阿棠藏的宝贝可还在?”“藏得可紧了!”念棠把布包往他怀里塞,“昨晚阿娘的手焐着我,布包比糖炒栗子还暖。”

苏砚喉结动了动,将布包小心收进衣襟暗袋。

林氏替他整了整青衫领口,指尖在他发间沾了片碎纸:“王大人若问起,慢慢说,莫急。”“知道。”苏砚应着,却在触到女儿软乎乎的小手时,掌心微微发颤——这是他头回,为了不是自家的事去叩官府的门。

官府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凉,念棠的小靴子踩上去,在青灰石面印出个浅浅的月牙印。

王大人的衙役早候在仪门,见了苏砚便哈腰:“苏东家请,大人在东花厅等着呢。”

东花厅飘着茉莉香。

王大人正翻着卷宗,抬头时眼角的细纹堆起来:“苏先生,令爱。”他目光落在念棠攥着苏砚衣角的小手上,忽然笑了,“刘二说小娘子夜里还帮着收账本?”

念棠往苏砚身后缩了缩,又探出半张小脸:“张伯说最乖的孩子拿最要紧的东西。”她指了指苏砚胸口,“阿爹现在拿着呢。”

王大人的眉峰跳了跳,示意苏砚落座:“苏先生但讲无妨。”

苏砚将布包中的账本、商队密信一一摊开,纸页在案上铺开时发出簌簌轻响:“这是城南十八家商户的收款记录,每月初一收三成利润,备注都是‘李府用度’。北地商队的货单更奇——半月三车绸缎,车辙却深过运粮的车。”

王大人的手指划过账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顿住:“这墨色……是李婶的?她目不识丁,倒记得清楚。”“李婶说,每次收保护费的日子,都是她小孙子的生辰。”苏砚声音发沉,“大孙子三月三,二孙子五月五,三孙子七月七……”

王大人猛地抬头,茶盏“当”地磕在案上:“李侍郎的嫡孙,偏生就是这几个日子!”他指节叩着账本,“好个李府,拿孙辈生辰当暗号!”

念棠被响声惊得攥紧苏砚的袖子,苏砚立刻把她抱进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后背。

王大人这才察觉失态,放缓声音:“苏先生莫怕,刘某虽官职不高,却不是软骨头。”他提高嗓门喊:“去把刘二给我叫来!”

刘二进门时,刀疤在晨光里泛着暗红。

他单膝点地:“大人。”“从今日起,你带两个兄弟,轮班守着苏府。”王大人指了指念棠,“尤其是小娘子,她手里的东西,比金印还金贵。”

“属下明白。”刘二抬头时,目光扫过念棠,竟软了软,“小娘子昨日塞给属下的糖糕,还在怀里揣着。”

林氏轻轻捏了捏念棠的手。

念棠这才想起,昨日见刘二在院外守夜,她偷偷塞了块糖糕——原来他没舍得吃。

出了官府,苏砚却没往家走。

他蹲下来与念棠平视,指腹蹭了蹭她冻得发红的鼻尖:“阿棠觉得,王大人可信么?”

念棠歪着脑袋,小手指点着下巴:“王大人拍桌子时,阿爹的茶盏都晃了,可他的眼睛没晃。”她突然凑近苏砚耳边,奶声奶气,“阿爹是不是要找钱叔叔?”

苏砚愣了愣,笑出了声:“我的小福桃,比算盘珠子还精。”

城南“汇源记”的门帘一挑,茶香混着蜜饯味涌出来。

钱三正拨着算盘,抬头见苏砚,手里的珠子“啪”地一合:“苏老弟!好些日子没见了!”他目光落在念棠身上,立刻眉开眼笑,“这是小福桃吧?比去年见着更水灵了!”

“钱叔叔好。”念棠规规矩矩福了福身,月白小裙上的桃花随着动作晃了晃。

钱三连忙从柜台后绕出来,摸出个描金匣子:“吃不吃蜜饯?叔叔这儿的蜜饯比宫里的还甜。”“阿爹说,吃了蜜饯要好好听故事。”念棠拿了颗山楂糕,眼睛亮晶晶的,“钱叔叔的故事,是不是和李大人有关?”

钱三的手顿了顿,看了眼苏砚。苏砚点头:“都是自己人。”

钱三拉着两人进后堂,关紧门:“实不相瞒,上月我往扬州运茶,撞见李府的车队。”他压低声音,“装货的箱子上,有北境狼头的暗纹——那是马匪的标记!”

念棠的山楂糕“啪嗒”掉在桌上。

苏砚的手猛地攥紧:“马匪?李侍郎勾结马匪?”

“嘘——”钱三赶紧捂住嘴,往窗外看了看,“我也是听跑商的老周说的,他跟着车队走了半程,听见押车的人说‘黑风寨的货,耽搁不得’。”他拍了拍苏砚的肩,“老弟,你们得罪的可不是一般人,那黑风寨的大当家,连官府都头疼——”

“钱叔叔。”念棠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黑风寨的人,是不是抢糖的坏叔叔?”

钱三一怔,蹲下来与她平视:“小娘子怎么知道?”“昨日张伯说,大家的糖都被坏叔叔抢了。”念棠歪头,“钱叔叔说的黑风寨,是不是就是那些坏叔叔?”

钱三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向苏砚:“苏老弟,你们手里的账本,怕不是撞了黑风寨的财路!”

夕阳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橘色的光。

念棠攥着苏砚的手往回走,小靴子踩过青石板,影子被拉得老长。

她听见父亲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比平时快好多。

“阿爹。”她仰头,“我们回家,把钱叔叔的话告诉阿娘好不好?”

苏砚低头,见她鬓角的红绒花不知何时歪了,轻轻替她摆正:“好,我们回家。”

街角的茶楼里,一道玄色身影掀开帘子,目光紧紧锁住他们的背影。

茶盏里的水纹晃动,倒映出他嘴角的冷笑——苏家,终究还是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

苏府的青瓦顶在暮色里染了层绛红。

苏砚推开门时,林氏正踮脚往梁上挂腌好的酱鸭,见父女俩回来,腕上银镯丁零作响:“可算回来了,灶上温着桂花藕粉——”她话未说完,便瞥见苏砚紧抿的唇线,又看了眼攥着他衣角、小眉头皱成桃核的念棠,银镯“当啷”磕在门框上,“出什么事了?”

苏砚反手闩好门,将钱三的话原原本本说了。

林氏的手慢慢垂下来,指节捏得泛白,却在念棠仰头看她时,立刻弯起嘴角:“阿棠别怕,阿娘的手劲儿大着呢。”她蹲下身,用拇指抹掉念棠嘴角沾的蜜饯渣,“方才在后院遇着张婶,她说东市米铺的陈掌柜前日被人砸了招牌——原是不肯交‘护市银’。”

念棠的小手指轻轻勾住林氏的指尖:“阿娘,我们不能等坏叔叔来砸我们的门。”她从怀里摸出半块没吃完的山楂糕,举到三人中间,“就像这块糖,等被抢光了再哭,不如现在把糖藏好,再把抢糖的手捆起来。”

苏砚喉结动了动,伸手揉乱她的小卷毛:“阿棠是说……主动查?”

“阿爹查账本,阿娘问街坊,我去和小孩子们玩。”念棠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小宝说他阿爹挑夜担时,见过戴斗笠的人往李府运箱子;妞妞说她奶奶的布庄每月初一要关半天门——和账本上的日子一样!”

林氏的眼睛亮了:“昨日张婶还说,西巷王屠户的儿子在李府当杂役,总说府里库房夜里有车马声。”她转头看向苏砚,“老爷,咱们不是一个人。那些被收了保护费的商户,被砸了摊子的百姓,都在等个牵头的。”

苏砚站起身,走到窗边。

晚风掀起竹帘,吹得案上的账本哗哗响。

他盯着墙上年幼时写的“慎独”二字,忽然笑了:“当年我穷得连纸都买不起,是街坊凑钱送我去考秀才。如今倒要这些百姓替我出头?”他转身时眼里有光,“明日我去会会陈掌柜、周布庄的东家——他们早憋着口气呢。”

念棠“啪”地拍了下小手:“我和阿娘去东市找张伯!他卖的糖人最甜,坏叔叔抢他的钱,他肯定最生气!”

暮色漫进窗棂时,三人围坐在桌前。

林氏剥着菱角,念棠把收集来的零碎信息写在碎纸片上——用的是苏砚教她的歪扭童体:“初一、银钱、李府”“夜车、狼头、黑风”。

苏砚翻着商队名册,突然用笔尖点住一行字:“北地马帮的赵老大,当年我救过他的镖车。”他抬头时,眼里的青黑散了些,“明儿我去寻他,马帮走南闯北,黑风寨的路子,他门儿清。”

东市的晨雾还未散透,念棠就攥着林氏的手钻进了菜摊。

张伯正往糖人炉里添炭,见着念棠立刻扯下围裙:“小福桃来啦?今儿给你捏个金凤凰!”

“张伯,我们要抓抢糖的坏叔叔。”念棠踮脚凑到他耳边,“您每日收摊最晚,可曾见过戴斗笠的人?”

张伯的手顿在糖稀里,糖丝“啪”地断成两截。

他猛地抬头,又慌忙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上月十五,我收摊时见着李府的马车往城外走,车轱辘上沾着红泥——那是西山的土,平常没人去。”他掏出块包糖人的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车辙,“我偷偷量过,和您说的运绸缎的车辙一样深!”

林氏摸出个布包塞进他手里:“这是两吊钱,您收着。若有人问起——”

“大嫂子放心!”张伯把布包揣进贴胸的衣袋,“我老张虽没读过书,可分得清好坏。那些人砸我糖人摊时,是小福桃把自己的零嘴塞给我家小孙子——”他红了眼眶,“要抓坏人,算我一个!”

日头西斜时,苏砚带着陈掌柜、周东家进了门。

陈掌柜拍着苏砚的肩:“苏老弟,我们早想告这状了!只是没证据,又怕官官相护——”他瞥见趴在门框上的念棠,声音软下来,“可小福桃都不怕,我们这些大男人还缩着脖子?”

夜里,苏府的灯盏亮得比往日更久。

苏砚在书房和商人们核对着账本,林氏端着姜茶来回走动,杯盏相碰的轻响里,夹杂着压低的讨论:“黑风寨的窝点……”“李侍郎的手书……”“明日去衙门递状子……”

念棠躺在炕上,听着外间的动静,把白天张伯给的糖人小心收进木匣。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漏进半缕月光,落在她攥着红绒花的小手上——那是林氏睡前替她别正的,说“戴得精神,明日告状才有底气”。

忽然,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常来的刘二的皮靴声,不是街坊的木屐声,是种刻意放轻的、像猫爪挠地般的响动。

念棠猛地坐起身,红绒花“啪嗒”掉在枕上。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快,像敲在绷直的琴弦上。

外间的说话声顿了顿,接着是苏砚压低的“噤声”,林氏摸索火折子的轻响。

月光里,念棠看见窗纸上投着个瘦长的影子,正慢慢往窗边挪——那影子的腰间,似乎坠着什么硬物,在月光下闪了闪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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