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在西岐大营的议事殿内,气氛凝重如铅。
惧留孙端坐主位,目光如炬,凝视着阶下跪伏的土行孙。
姜子牙负手立于一侧,面上寒霜密布,周身似有怒意流转。
土行孙身形矮小,此刻却如筛糠般颤抖,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痕。
“老师!”
土行孙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说道,“您来破十绝阵后,回来养伤之时,弟子在高山上闲逛解闷。
忽见一道人,骑着斑斓猛虎踏云而来,威风凛凛。
他问我姓名,我如实相告,也反问他是谁,他自称是阐教门人申公豹。
那申公豹上下打量我,摇头说我天生矮小,难成仙道,只配享人间富贵。
还教唆我去,闻太师行营效力,我当场拒绝。
他又转荐我去三山关,邓九公麾下建功立业。
师父,弟子一时鬼迷心窍,想着人人都渴望富贵,厌恶贫贱,一念之差。
竟鬼使神差地盗了,您的缚仙绳和两葫芦丹药,逃下了山……还望老师慈悲为怀,饶恕弟子这一回!”
姜子牙在旁听得,怒不可遏,厉声喝道:“道兄!这般不忠不义、背师叛教的畜生。
留着只会坏了我阐教名声,就跟那叛教之徒邓华一样,还是速速斩了,以正视听,免得又出现第二个邓华来!”
惧留孙听罢,眉头紧锁,沉吟片刻道:“若单论他无知冒犯,确实罪当斩首。
但我掐指一算,此人日后在子牙公,麾下尚有大用,能为西岐出一份力。”
姜子牙却不以为然,满脸愠色地反驳:“道兄传授他地行之术,他却心肠歹毒。
趁夜潜入城垣,妄图行刺武王与我。
多亏皇天庇佑,大风突然折断军旗,才让我察觉有异,提前做好防备,这才保得君臣平安。
稍有差池,道兄也脱不了干系!
还是杨戬足智多谋,将他擒获,可这狡猾之徒竟又逃脱了。
这样的人,留着有何用?”
惧留孙听闻此言,脸色骤变,急忙离座下殿,怒目圆睁,大声呵斥:“畜生!你竟敢行刺武王和你师叔!
若真出了事,我百口莫辩!”
土行孙吓得连连磕头,哭喊道:“弟子不敢隐瞒师尊!弟子随邓九公攻打西岐,三次凭借师父的缚仙绳,分别拿了哪吒、黄天化,还擒住了师叔。
邓元帅为我庆功,见我屡立战功,便将女儿许配给我,催得紧了,弟子一时糊涂,才用了地行术潜入城中。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惧留孙低头掐指,口中念念有词,良久,不禁长叹一声。
姜子牙见状,疑惑问道:“道兄为何叹气?”
惧留孙神情肃穆道:“方才卜算,原来这孽障与邓九公之女竟有前世姻缘,红线早系,绝非偶然。
若有人从中撮合,必能成就一段佳话。
待此女嫁来,其父邓九公日后也会归降周室。”
姜子牙面露难色:“我与邓九公乃是敌对双方,水火不容,这婚事如何能成?”
惧留孙胸有成竹道:“武王乃天命所归的有道明君,福泽深厚。
此乃天数已定,只需寻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汤营说合,定能成事。”
姜子牙低头沉思许久,目光一亮:“此事非散宜生莫属!”
惧留孙点头称是:“事不宜迟,速去请他!”
姜子牙随即下令:“放了土行孙,去请上大夫散宜生来商议!”
不多时,散宜生匆匆赶来,行礼完毕。
姜子牙将邓九公许女、土行孙姻缘及请他前往说合之事细细道来,又附耳低语,交代诸多细节。
散宜生领命后,即刻出城,直奔邓九公大营而去。
此时,邓九公在营中焦急万分,不住地眺望土行孙离去的方向,盼着他能早日归来,带来好消息。
然而,左等右等,却毫无音讯。
他心急如焚,连派数拨探马打探。终于,探马气喘吁吁地回报:“启禀元帅,土先行被姜子牙,捉进西岐城去了!”
邓九公面色骤变,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这可如何是好!他一被捉,西岐更难攻克了!”
说罢,瘫坐在椅子上,满心忧虑,愁眉不展。
话说那散宜生,在快马加鞭下,很快便来到了汤营前。
只见他对旗门官拱手道:“劳烦将军通报邓元帅,岐周上大夫散宜生有事求见。”
军政官入内禀报,邓九公一听,面色一沉:“我与西岐势同水火,他来见我定是来游说劝降,岂能让他进营扰乱军心!
你去回复,两国交战,不便相见!”
军政官出来转达,散宜生不慌不忙,正色道:“常言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见一面又何妨?
我此番奉姜丞相之命,有要事相商,必须当面说清,还请再通传一次。”
军政官无奈,只得再次入内禀报。
邓九公犹豫不决时,正印先行官太鸾上前献策:“元帅,不妨让他进来,见机行事,或许能从他言语中寻得破敌之机。”
邓九公思忖片刻,点头道:“此言有理,让他进来!”
旗门官引,散宜生入营。
散宜生下马,穿过层层鹿角拒马,行至滴水檐前。
邓九公整衣出迎,散宜生急忙鞠躬行礼:“邓元帅!”
邓九公拱手还礼:“大夫远来,有失远迎!”
二人相见,礼遇一番后。
散宜生随着,邓九公踏入中军大帐,帐内烛火摇曳,将虎皮帅椅上的帅旗与兵器映得光影斑驳。
二人互相谦让位次,方才落座。
邓九公腰杆笔直,手按佩剑,目光如炬,率先打破沉寂:“散大夫,你我两国对垒,胜负未分,各为其主,行事自当光明磊落。
今日相见,若为公事便直言相告,若是私情也请坦诚相谈,无需逞口舌之利,做那徒劳无功之事。
我邓九公心志坚如磐石,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会被花言巧语动摇半分!”
这番话掷地有声,帐内气氛瞬间凝固。
散宜生却神色自若,微微拱手,唇边挂着和煦笑意:“元帅此言差矣。若不是事关重大,我岂敢贸然求见?
今日前来,只为一桩要事讨个明白,别无他意。
前日我军擒获一员将领,细细盘问之下,竟牵扯出一段姻缘——此人正是元帅的乘龙快婿!
我家丞相宅心仁厚,念及人间真情,不忍轻易施以极刑拆散鸳鸯,这才命我亲至辕门,恳请元帅定夺。”
这番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深潭,惊得邓九公猛然起身,帅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他双目圆睁,惊问道:“何人是我女婿?竟被姜丞相擒获?”
散宜生见对方反应,心中已有成算,却依旧保持着礼数,缓声说道:“元帅何必过谦?令婿正是那擅使地行术的土行孙!”
散宜生话音落下,帐内鸦雀无声,唯有烛芯爆裂的噼啪声。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