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石看着赵达声意味深长的笑容,心头猛地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搓着手,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语气也变得迟疑起来:“达声啊,你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毕竟……毕竟亮平那孩子,也是我的学生,我……”
赵达声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两把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向陈岩石。
他语气严肃,不带一丝感情:“陈老师,侯亮平的案子,现在还在调查阶段。不管是谁,在没有最终结论之前,都无权过问。包括您,我的老师,也不例外。”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岩石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佝偻的背更加弯曲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眼神躲闪,不敢与赵达声对视,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无所适从。
沙瑞金和李达康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们没想到,赵达声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让陈岩石下不来台。
这不仅仅是让陈岩石难堪,更是在打他们的脸啊!
赵达声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语气冰冷地说道:“我原本以为,今天这顿饭,只是单纯的师生叙旧。但现在看来,似乎夹杂了一些不纯粹的因素。这让我很失望。”
“赵书记,您这话说的……”沙瑞金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想要缓和气氛,“老陈这个人就是热心肠,喜欢关心年轻人。他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您可千万别误会。”
李达康也赶紧附和道:“是啊,赵书记。老陈是汉东的老干部,对汉东的感情很深。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岩石的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竟然会变成这样。
赵达声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帮上什么忙?是想帮侯亮平开脱罪责,还是想打探案情,为某些人通风报信?”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房间。
沙瑞金和李达康的笑容彻底消失,脸色变得铁青。
他们意识到,赵达声不仅仅是不给陈岩石面子,更是在警告他们,不要插手侯亮平的案子。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说道:“赵书记,您言重了。我们都是党的干部,一切都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我们绝对不会干涉您的工作,更不会为任何人开脱罪责。”
“是啊,赵书记,”李达康也连忙说道,“我们汉东的干部,都是经得起考验的。您就放心大胆地查,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赵达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白秘书见气氛实在太过尴尬,连忙端起酒杯,笑着说道:“赵书记,陈老,咱们都别说了。来,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师生情谊长存!”
他一边说,一边给赵达声和陈岩石倒酒。
酒液在杯中荡漾,却丝毫无法冲淡空气中的紧张气氛。
陈岩石犹豫了一下,端起酒杯,颤巍巍地说道:“达声啊,老师敬你一杯,你……你别往心里去。”
赵达声看着眼前的酒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这杯酒,我该喝吗?”
赵达声看着眼前那杯晃荡的酒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虚伪的和谐味道。
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眼神如寒冬腊月的冰碴,能冻得人骨头发疼。
“这杯酒,我该喝吗?”他低声重复着,看似疑问,实则像一把尖刀,直指在场所有人的虚情假意。
白秘书举着酒壶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得比哭还难看。
沙瑞金的眉头紧锁,眼角的鱼尾纹仿佛都加深了几分。
李达康则微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赵达声突然动了。
他没有端起酒杯,而是猛地抬起手臂,狠狠一挥。
“啪!”
清脆的破碎声划破空气,白秘书手中的酒壶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辛辣的酒液四溅开来,洒在昂贵的地毯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时间仿佛静止。
赵达声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把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沙瑞金同志,李达康同志,你们告诉我,汉东现在是什么样子?是歌舞升平,还是民不聊生?是吏治清明,还是乌烟瘴气?”他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仿佛在审判台上拷问罪犯。
“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汉东的今天,是谁造成的?是人民群众吗?是基层干部吗?不!是你们这些坐在高位上,尸位素餐,不作为,乱作为的领导干部!”
赵达声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亢。
他伸手指着沙瑞金和李达康,厉声喝道:“汉东的问题,不是小打小闹就能解决的!是要刮骨疗毒,壮士断腕!是要用重典,治乱世!”
包厢内的气氛瞬间爆炸,火药味十足。
沙瑞金被赵达声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李达康则硬着头皮站起身,想要缓和气氛:“赵书记,您先消消气,咱们有话好好说。汉东的问题确实存在,但也不是您说的那么严重……”
“不严重?”赵达声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李达康同志,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数据做得好看一点,把报告写得漂亮一点,就能掩盖汉东的真相?”
他走到李达康面前,眼神如刀,逼视着他:“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几个替罪羊推出来,就能平息民愤,蒙混过关?”
李达康被赵达声逼得连连后退,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赵书记,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赵达声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人民服务,但你们真正关心过人民的疾苦吗?你们真正了解过汉东的现状吗?你们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听着汇报,看着文件,你们知道老百姓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住的是什么吗?”
他猛地一挥手,怒声喝道:“你们不知道!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只关心自己的乌纱帽,只关心自己的政绩!你们把人民的利益,国家的利益,都抛到脑后了!”
陈岩石坐在那里,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他知道,赵达声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汉东的问题,确实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和平饭店的老板战战兢兢地站在包厢外,透过门缝偷偷地往里看。
他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他开了这么多年的饭店,见过各种各样的场面,但像今天这样剑拔弩张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赵达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陈岩石的反应,他的怒火已经彻底被点燃。
“李达康同志,你还想跟我打马虎眼?京海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派几个人去走走过场,就能掩盖真相吗?”他转过头,目光如电,射向李达康。
李达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惊恐地看着赵达声,仿佛看到了死神。
“赵书记,您……您都知道了?”他颤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知道?我当然知道!”赵达声冷笑一声,语气森寒:“我不仅知道京海的事情,我还知道汉东其他地方的事情!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在背后搞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告诉你们,这一次,我来汉东,就是要彻底查清楚这些事情!不管是谁,不管涉及到什么人,我都绝不姑息!”
“汉东的毒瘤,必须切除!汉东的歪风邪气,必须肃清!汉东的朗朗乾坤,必须重现!”
他怒吼着,声音在包厢内回荡,震耳欲聋。
李达康被赵达声的气势吓得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赵达声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李达康同志,你刚才说,京海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是谁告诉你的?调查结果是什么?”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让人不寒而栗。
李达康浑身一震,抬起头,惊恐地看着赵达声。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根本发不出声音。
赵达声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刀,仿佛要将他看穿。
“说!是谁告诉你的?调查结果是什么?”他厉声喝问道,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
李达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是……是……”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却始终无法说出那个名字。
赵达声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他冷冷地看着李达康,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看来,汉东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啊……”他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站在赵达声身后的叶寸心,向前走了一步,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
“赵书记,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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