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第87章 谢长歌音律控场（旧版）

暮色如血，残阳将坠未坠地悬在西山尖上，将整片荒原染成暗红色。楚临渊背靠半截断碑，青衫上沾满斑驳血迹，手中长剑清霜发出微弱嗡鸣。在他身前十丈处，苏映雪正被三道黑影围攻，九霄琴弦上凝结的血珠随着她每一次拨弦飞溅开来。

小心左侧！楚临渊突然暴喝，却见一道幽蓝鬼火擦着苏映雪鬓角掠过，烧焦了几缕青丝。

夜未央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楚战神何必挣扎？交出九霄琴，本公主留你们全尸。她身影在暮色中时隐时现，夜叉族特有的骨刺在背后舒展，宛如活物。

楚临渊握剑的手指节发白。三日前在古庙偶遇苏映雪时，他怎会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孤女竟会引来夜叉族倾巢而出？更不会想到自己破碎的记忆深处，藏着与她千丝万缕的联系。

铮——

一道清越琴音突然破空而来，音波如涟漪般荡开，所过之处飞沙走石骤然静止。夜未央闷哼一声，被迫现出身形。楚临渊转头望去，只见山崖上一袭白衣飘然若仙，谢长歌膝上横着一张焦尾古琴，修长十指在弦上翻飞如蝶。

《碧落九霄》？夜未央脸色骤变，琴仙谢长歌！你不是死在焚音谷了吗？

谢长歌不答，指尖在第七根冰弦上重重一划。音浪化作有形剑气，将三名夜叉族高手当胸贯穿。楚临渊突然按住太阳穴——这琴声像一把钥匙，正在强行撬开他记忆深处某道封印。

破碎的画面如潮水涌来：仙界云台上，玄甲战神执戟而立；天罚降临时，白衣女子抱着九霄琴从三十三天坠落；还有那双眼睛...楚临渊猛地看向苏映雪，她眼角那颗泪痣与记忆中仙子的面容完美重合。

清璃...圣女...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却没发现手中清霜剑突然迸发出刺目青光。

夜未央敏锐地察觉到变化，骨刺突然暴长三尺：红绫！现在！

一道红影从地底窜出，九条狐尾如烈焰绽放。红绫双手结印，狐火凝成锁链缠向苏映雪脚踝。千钧一发之际，谢长歌突然变调，琴音转为《破阵乐》，音波在空气中凝结成半透明屏障。

走！谢长歌朝楚临渊喊道，带苏姑娘往东三里，沈星河在等你们！

楚临渊强忍头痛，剑锋划出一道完美弧线。这一剑蕴含着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力量，青光所过之处，狐火锁链寸寸断裂。他趁机掠到苏映雪身边，揽住她纤细腰肢纵身跃起。

想跑？夜未央尖啸一声，夜叉族秘术百鬼夜行发动，无数幽魂从她袖中涌出。

谢长歌十指突然在琴弦上急停，随后同时拨动七弦。天地间响起一声凤鸣，音波化作七彩凤凰直扑鬼雾。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整座山崖剧烈震颤，碎石如雨坠落。

楚临渊借着气浪冲击向东疾驰，怀中苏映雪突然剧烈咳嗽，唇角溢出一丝金色血液。他心头一紧——这是仙器反噬的征兆。九霄琴在她怀中不安地震颤，琴身上古老符文次第亮起。

坚持住，就快到了。楚临渊低声道，却见前方树林中缓步走出一人。月白长袍，紫金发冠，手中折扇轻摇间有星辉流转。

天机阁主沈星河微微一笑：楚兄别来无恙？看来谢长歌的《唤灵曲》确实有效。

楚临渊警觉地后退半步：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五百年前天罚之战，仙界第一战神楚临渊为护圣女清璃硬接九道天雷，这事记载在天机阁《仙界佚闻录》第七卷。沈星河合拢折扇，指向苏映雪，而她体内封印的不仅是九霄琴，还有当年那场大战的真相。

苏映雪突然抓住楚临渊衣袖，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别信他...天机阁与夜叉族有

话音未落，她突然痛苦蜷缩，九霄琴爆发出刺目强光。琴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有金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沈星河脸色大变：不好！仙器要解封了！

远处传来谢长歌的厉喝：楚临渊！用你的血滴在琴头龙纹上！快！

楚临渊不假思索咬破手指，血珠落在琴首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他看见自己的血化作金线，顺着琴身纹路游走，最后在第七根琴弦处凝结成一颗赤红宝石。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云海之巅，玄甲战神单膝跪地：清璃，跟我走。

——白衣仙子泪落琴弦：来不及了...天魔已醒...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三十三天同时崩塌的恐怖景象。

啊！楚临渊抱头跪地，五百年的记忆洪流几乎将他的神识冲垮。清霜剑自主飞起，在他周身划出剑阵。苏映雪突然睁大眼睛，瞳孔变成纯粹的金色。

临渊...她的声音忽然空灵如天籁，指尖轻抚过琴弦，奏出一个楚临渊魂牵梦萦的音符。

夜未央的尖叫从后方传来：不可能！圣女元神应该早已...

谢长歌的琴声陡然拔高，七根琴弦同时崩断，音波化作有形锁链将夜未央团团缠住。这位夜叉族公主疯狂挣扎，骨刺与音锁摩擦出刺耳声响。

沈星河快速结印，地面浮现巨大八卦阵图：楚兄，现在不是沉溺回忆的时候！九霄琴解封在即，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九霄琴突然悬浮到半空，琴身裂纹中迸射出万丈金光。苏映雪飘然而起，长发无风自动，额间浮现莲花状仙印。她双手虚按琴弦，明明没有触碰，天地间却响起恢宏乐声。

《天问》...谢长歌失声惊呼，这是仙帝亲创的禁曲！

琴音所过之处，空间出现细微裂纹。夜未央的骨刺开始粉碎，红绫惨叫一声现出狐妖原形。沈星河折扇啪地断裂，连退七步才稳住身形。

唯有楚临渊缓缓站起，清霜剑自动飞入他手中。剑身青光与琴音金光交织，在他周身形成奇异光茧。他看向半空中的苏映雪，眼神渐渐清明。

清璃，收手吧。他声音很轻，却穿透震天琴音，这次换我来承担。

苏映雪——或者说苏醒的圣女清璃——指尖微颤，琴音出现一丝紊乱。就在这瞬息之间，楚临渊突然跃起，左手握住清霜剑刃用力一划。金色神血泼洒在九霄琴上，琴声戛然而止。

天地归于寂静。

苏映雪如断线风筝般坠落，被楚临渊稳稳接住。她眼中的金光渐渐褪去，变回熟悉的黑瞳，只是愈发黯淡。九霄琴落回她怀中，琴身裂纹竟愈合了大半。

为什么...她气若游丝地问，你明明可以借机恢复全部神力...

楚临渊拭去她唇边金血，五百年来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因为这一世，我选你，不选天道。

远处传来号角声，沈星河面色一变：是萧云瑾的御林军！他复杂地看了眼相拥的二人，突然将一块玉简塞入楚临渊手中：三日后子时，天渊秘境。

谢长歌收起断弦的古琴，嘴角有血丝渗出：带她走，我断后。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支碧玉箫，虽然琴弦断了，但这把青冥还能撑一阵子。

楚临渊郑重点头，抱起昏迷的苏映雪向东疾驰。身后箫声渐起，与追兵的喊杀声混作一团。他低头看向怀中女子，发现她眉心那点仙印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变成淡淡的金色纹路。

玉简在掌心微微发烫，浮现出星辰组成的路线图。楚临渊知道，这将是通往真相的道路，也是他必须面对的宿命。

当最后一缕暮色被黑夜吞噬时，荒原上响起夜未央怨毒的诅咒：楚临渊！天魔大人已经记住你的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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