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
第98章 宁无缺阵法困敌（旧版）

剑阁第七峰终年积雪。楚临渊跟在冷千绝身后，踏着没膝的深雪向峰顶攀登。身后花解语不时回头张望——山门处的战斗已经打响，七色剑气与黑雾在云海中交织，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剑冢还有多远？陆明川搓着冻僵的手指，青锋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

冷千绝脚步不停：过了这片雪松林。

松林尽头是一面垂直的冰壁，光滑如镜。冷千绝并指在冰壁上划了个复杂符号，冰层随即裂开，露出后面幽深的甬道。甬道两侧的冰墙里，封存着数以千计的古剑，每柄剑下都有一盏长明灯。

这些都是...姬明月好奇地触碰冰壁。

剑阁历代弟子遗剑。冷千绝语气罕见地带上敬意，灯不灭，剑不腐，魂不散。

甬道尽头是个圆形冰室，中央石台上斜插着一柄通体漆黑的重剑。剑身布满裂纹，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楚临渊刚靠近三步，就觉胸口如压巨石，呼吸都为之一滞。

天罚剑的另一半。冷千绝示意众人止步，只有

他话未说完，整个剑冢突然剧烈震动！冰壁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几柄古剑咔嚓一声断裂，长明灯随之熄灭。

不好！花解语长弓上弦，夜叉族攻破第一道防线了！

冷千绝脸色微变，突然拔剑在掌心一划，将血洒在黑色重剑上：楚临渊，速速取剑！

楚临渊刚要上前，冰室顶部突然崩塌！一个庞然大物轰然砸落，竟是头三眼魔猿。它利爪横扫，将陆明川拍飞数丈，后者撞在冰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六阶魔兽！花想容油纸伞急旋，洒出漫天桃花瓣。花瓣触及魔猿皮肤，立刻爆出团团粉雾。

魔猿三只眼睛同时变红，攻势却更加狂暴。它似乎完全不受幻术影响，巨掌拍向花想容天灵盖！冷千绝飞身来救，剑锋与利爪相撞，迸出一串火星。

去拿剑！他嘴角溢血，冲楚临渊吼道，我们拖住它！

楚临渊冲向石台，每近一步都像在对抗山岳般的阻力。黑色重剑似乎感应到什么，裂纹中渗出暗红光芒。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剑柄的刹那，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一支骨箭穿透他的左肩，带出一蓬金血。楚临渊闷哼回头，看到冰室入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赵紫嫣手持骨弓，半边鬼脸露出狰狞笑容。

楚仙师，别来无恙啊。她的声音忽男忽女，诡异非常。

楚临渊天音剑出鞘，剑尖直指赵紫嫣：你不是赵紫嫣。

当然不是。她——或者说它——舔了舔骨箭上的金血，我是夜未央，也是柳如烟，现在嘛...鬼脸突然扭曲变形，竟浮现出夜叉皇的面容，还是圣主的一部分！

魔猿趁机挣脱冷千绝，咆哮着扑向楚临渊。前后夹击之下，楚临渊突然松开天音剑，双手同时抓向黑色重剑！

找死！赵紫嫣/夜未央/柳如烟怪笑着拉满骨弓，天罚剑的反噬会...

话音戛然而止。楚临渊双手握住剑柄的瞬间，黑色重剑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那些裂纹如血管般鼓动，竟与他体内的天音剑纹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楚临渊浑身浴血，却露出恍然之色，天罚剑本就是一分为二——天音主生，天罚主死！

重剑被他缓缓拔出，冰室开始崩塌。魔猿惊恐后退，却被一道血色剑气劈成两半。赵紫嫣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花解语一箭射穿膝盖。

想走？陆明川擦去嘴角血迹，青锋剑架在她脖子上，先把话说清楚！

小心！冷千绝突然厉喝。

赵紫嫣的鬼脸突然裂开，一团黑雾喷涌而出。黑雾中伸出无数细丝，瞬间缠住最近的花想容！

师姐救我！少女尖叫着被拖向雾中。

花解语箭已上弦，却迟迟不敢发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月光穿透冰壁，精准地斩断所有细丝。花想容跌落在地，被冷千绝一把拽回。

宁无缺来迟，诸位见谅。

清冷男声从破开的冰壁外传来。一个白衣书生踏月而至，手中折扇轻摇，扇面上绘着周天星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着的白玉算盘，每颗算珠上都刻着古老符文。

天机阁的阵法宗师？陆明川惊讶道，你不是在...

宁无缺折扇一合，指向山门方向：阁主正在主持护山大阵，命我先行驰援。他看了眼楚临渊手中的黑色重剑，眉头微皱，天罚合体，大凶之兆。

楚临渊将两截断剑并拢，裂纹处竟自动愈合。只是新生的剑身半金半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没时间了，山门情况如何？

第一峰已失守。宁无缺从袖中取出个微型阵盘，阁主用周天星斗大阵暂时困住夜叉皇，但撑不过一个时辰。

众人冲出剑冢时，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第一峰完全被黑雾笼罩，数以万计的夜叉族战士如潮水般涌向第二峰。半空中，青铜宫殿悬浮在云海里，十二根锁链从殿底垂下，每根锁链上都捆着个奄奄一息的修士。楚临渊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正是凤栖梧！

他们用活人祭炼破阵杵。宁无缺快速在地上布置阵旗，必须救下那些人质，否则...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夜叉皇手持脊椎法杖，踏着黑云而来。他身后飘着个水晶棺，棺中躺着个怀抱古琴的白衣女子——正是失去记忆的苏映雪！

楚临渊。夜叉皇声音如金属摩擦，做个交易如何？

楚临渊天罚剑横在胸前：放了她。

简单。夜叉皇法杖轻点，水晶棺缓缓打开，用你手中的剑来换。

宁无缺突然抛出一把算珠，珠子在空中组成复杂阵图：他在拖延时间！青铜宫殿正在吸收剑阁灵气！

果然，每座剑峰的剑气都有一丝被牵引向青铜宫殿。殿底的人质发出凄厉惨叫，他们的精气正被强行抽离。

动手！冷千绝一声令下，十二剑卫同时结阵。

宁无缺算珠炸开，化作星光点点：周天星斗，听我号令！

夜空突然亮如白昼，无数星光坠落，在夜叉皇周围形成光之牢笼。花解语箭如流星，专攻人质身上的锁链。楚临渊则纵身跃向水晶棺，天罚剑直取夜叉皇咽喉！

愚蠢。夜叉皇不闪不避，法杖轻挥。

水晶棺中的苏映雪突然睁眼，怀中九霄琴自动浮起。她指尖轻拨，琴音化作实质的刀刃斩向楚临渊！

映雪！楚临渊硬生生收住剑势，胸口被琴音划出三道血痕。

女子眼神空洞，琴音却越发凌厉。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救下的人质突然集体暴起，疯狂攻击最近的剑阁弟子！

琴音控魂！宁无缺急退数步，算盘上的珠子急速跳动，必须打断她！

冷千绝剑光如虹，却总在最后一刻收力——他不敢伤及被控制的同门。战局一时陷入胶着。

楚临渊擦去嘴角血迹，突然将天罚剑插入地面。半金半黑的剑身剧烈震颤，发出刺耳鸣啸。这声音似乎对琴音有克制之效，被控制的人质动作顿时迟缓下来。

就是现在！宁无缺抓住机会，算盘抛向空中，两仪微尘，开！

算盘瞬间变大，笼罩整个战场。每颗算珠都化作一面阵旗，旗面上阴阳二气流转。被笼罩的人质纷纷倒地昏睡，连苏映雪的琴音都为之一滞。

夜叉皇终于变色：天机阁的镇阁之宝？

宁无缺脸色苍白如纸，显然维持大阵消耗极大：楚兄...快...我只能撑十息...

楚临渊拔剑冲向水晶棺。夜叉皇想要阻拦，却被冷千绝和十二剑卫拼死缠住。就在楚临渊即将触及棺椁的刹那，苏映雪突然露出诡异微笑——那绝不是她该有的表情！

小心！花想容的油纸伞突然飞来，挡在楚临渊面前。

伞面嗤地一声被洞穿，一根琴弦粗细的黑线从苏映雪心口射出，险些刺入楚临渊眉心。黑线调转方向，缠住花想容的脖颈，将她拖向棺中！

师妹！花解语三箭连发，却都被黑线弹开。

楚临渊天罚剑怒劈，黑线应声而断。花想容跌落在地，脖颈上留下一圈焦黑痕迹。棺中的苏映雪——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发出夜叉皇的狂笑：

晚了！

青铜宫殿突然剧烈震动，殿顶射出十二道血光。每道血光都连接着一个昏迷的人质，包括凤栖梧在内。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而宫殿深处则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声。

天魔本体苏醒了...宁无缺喷出一口鲜血，大阵开始崩溃。

夜叉皇趁机摆脱冷千绝，飞身退回宫殿。殿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三头六臂的巨人轮廓。巨人胸口插着半截断剑，正是天音剑的前身！

楚临渊！夜叉皇站在巨人肩头，五百年前的账，该清算了！

巨人六只眼睛同时睁开，全是纯粹的黑，没有半点眼白。它缓缓抬手，掌心浮现一个血色漩涡。漩涡中传出无数冤魂的哀嚎，光是声浪就震得众人耳鼻流血。

楚临渊握紧天罚剑，突然发现剑身上的金纹正在消退，黑色部分则越发浓郁。他心头一凛——天罚剑正在被魔气侵蚀！

不能硬拼。宁无缺拽住他，先退到第三峰，阁主在那里布了...

巨人突然张口，喷出一道黑光。黑光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细微裂缝。宁无缺推开楚临渊，自己却被余波扫中，右臂瞬间化为白骨！

宁兄！楚临渊扶住他。

走...宁无缺咬牙捏碎腰间玉佩，这是...空间传送...

玉佩碎裂的瞬间，众人脚下浮现传送阵图。就在光芒亮起的前一刻，水晶棺中的苏映雪突然对楚临渊做了个口型：

桃花谷...

眼前一花，众人已置身第三峰顶。凌霄子正在主持大阵，见他们回来，立刻拂尘一挥：速入阵眼！

楚临渊却看向手中天罚剑——黑色已经侵蚀了四分之三剑身，只剩最后几道金纹还在苦苦支撑。他想起苏映雪最后的口型，突然明白了什么。

阁主，可还有传送符？

凌霄子皱眉：你要做什么？

去桃花谷。楚临渊看向远处肆虐的巨人，那里有最后的希望。

花解语突然递来三支赤红箭矢：带上这个。她顿了顿，若见到韩非夜...

楚临渊点头收下。凌霄子叹息一声，从袖中取出张紫符：此符可传送三人，但只能维持半刻钟。

我和他去。冷千绝站到楚临渊身旁。

花想容挣扎着爬起来：还有我...我的情丝能感应到她的魂魄...

紫符燃烧的瞬间，第三峰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青铜宫殿撞碎了第二峰，正势如破竹地推进。天魔巨人的咆哮响彻云霄：

楚临渊！你以为逃得掉吗？

光芒散去时，三人已站在桃花谷废墟上。谷中桃树尽数枯萎，唯有中央那棵千年古桃还倔强地开着几朵残花。树下，背着琴匣的白衣女子正在徘徊，听到动静茫然回头。

映雪？楚临渊试探着呼唤。

女子眼神纯净如孩童，却下意识按住琴匣：你们...是谁？

冷千绝突然拔剑指向她身后：小心！

一道黑影从地底钻出，正是浑身是血的韩非夜。他手中紧握着半截断剑，剑身上天音剑纹已经黯淡无光。

快走...他踉跄着扑到楚临渊面前，赵紫嫣...她不是...

话未说完，一根黑线从他胸口透出。韩非夜艰难地举起断剑：用这个...唤醒她...

断剑落入楚临渊手中，与天罚剑产生强烈共鸣。背琴女子突然捂住头，发出痛苦呻吟。琴匣自动打开，一架残缺的九霄琴浮空而起。

就是现在！花想容甩出红线，缠住女子手腕，我帮你连接她的记忆！

天罚剑与断剑同时亮起，一金一黑两道光芒交织着注入九霄琴。琴身残缺处开始缓慢修复，而白衣女子的眼神也逐渐恢复清明。

临渊...？她轻声呼唤，泪水夺眶而出。

楚临渊刚要上前，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天际，青铜宫殿正破空而来！殿前站着完全魔化的夜叉皇，和他身旁半边人脸半边骷髅的赵紫嫣。

找到你们了。夜叉皇的声音响彻山谷，这一次，看谁还能救你们！

楚临渊将修复大半的天罚剑交给苏映雪，自己则拾起韩非夜的断剑：还记得天音剑诀吗？

她含泪点头，指尖抚过琴弦：一直记得。

花想容的红线突然绷紧：等等！她体内还有...

警告来得太迟。当第一缕琴音响起时，苏映雪背后突然浮现一个模糊黑影——正是当初被封印在她体内的天魔残魂！它狞笑着伸出利爪，抓向近在咫尺的楚临渊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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