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苏尘的眼神中,最后那一丝属于“人”的克制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原始的、濒临绝境的疯狂凶戾,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亮出了染血的獠牙:
“秦淮茹,你要是再敢踏进我家门槛一步!再敢出言诅咒我娘一句……”
他微微停顿,那停顿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每个人都感到窒息。
“……我苏尘就算拼了这条命!流干最后一滴血!也定要让你!让你秦家!付出永生难忘的代价!”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地狱深处的饿狼在低咆,带着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森然寒意:
“不信——你就试试!”
最后一个“试”字,如同炸雷,轰然落下!
余音在死寂的院落中嗡嗡回荡,震得人心胆俱裂!
苏尘说完,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布满血丝、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淮茹,里面再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决绝凶光!
那眼神中的疯狂和不顾一切,让所有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尤其是首当其冲的王管事,他毫不怀疑,此刻的苏尘,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是真的敢豁出性命去兑现他每一个字!
这小子,昨天被退婚时还像个任人揉捏的病猫,缩在角落里咳血,怎么仅仅一夜过去,就变得如此……如此骇人?
这眼神,哪里还是人?分明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秦淮茹更是如坠冰窟!
苏尘那凶戾到极点的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冰冷杀意,穿透她的皮肉,直刺灵魂!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浑身僵硬,四肢百骸都透出刺骨的寒意。
她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她想尖叫,想破口大骂,想用更恶毒的话撕碎苏尘那副可恨的嘴脸……
可喉咙里像是被塞满了冰冷的沙砾,又干又涩,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巨大的恐惧和那赤裸裸的杀意,彻底碾碎了她所有的虚张声势。
院门口死一般寂静。
浓重的寒意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心头。
只有远处不知谁家栏里饿了一夜的猪,发出几声焦躁而悠长的嚎叫,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却更添了几分荒凉……
王管事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那手心的指节,更是捏得发白。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想再说点什么找回场子,想呵斥苏尘的“无礼”,可目光一触及苏尘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毫无生气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化作一股冰冷的寒气哽在胸口。
他毫不怀疑,此刻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彻底引爆这个瘦弱少年体内那恐怖的毁灭力量。
“茹丫头!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时,秦有福终于忍不住了。
只见他一把扯住自己女儿的胳膊,又羞又怒地低吼道。
他今天被王管事硬拉来,本就满心不情愿,现在更是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而秦淮茹在听到自己父亲的喝斥,当即就僵在了原地。
她那桃红色的新袄子在灰暗的背景下显得异常刺眼,却也异常孤独。
她脸上的脂粉被冷汗浸湿,留下几道狼狈的痕迹,精心梳理的发髻也有些散乱。
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
巨大的屈辱感和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在她心头疯狂撕扯。
她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狠狠瞪向台阶上的苏尘,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不甘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深忌惮。
她想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
然而,苏尘却再没有看她一眼。
仿佛她只是一粒碍眼的尘埃。
王管事见状,也明白今天讨不到好了。
苏尘这小子邪门,现在又占着“孝道”和“道理”,再闹下去,反而显得他这个管事不近人情,偏帮秦家。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王管事不耐烦地挥挥手,驱赶着看热闹的人群,“苏尘,你娘既然有高人相助,就好好伺候着!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秦有福,把你闺女领回去!”
“以后你们两家的事,到此为止!”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声音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掩饰狼狈的色厉内荏。
王管事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之后,便不再看那如同孤狼般矗立的苏尘,也不看周围那些表情复杂的村民,转身拨开身后的人群,低着头,脚步有些仓促地朝村路走去。
那背影,透着一股急于逃离是非之地的狼狈。
秦有福闻言,当即如蒙大赦,赶紧拉着还在发懵的秦淮茹,低着头,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那几个被叫来壮声势的闲汉,眼见主事的都跑了,哪里还敢停留?
一个个眼神飘忽,脚下抹油,悄无声息地混入人群,转眼就溜得不见踪影。
人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搡着,开始缓缓地、沉默地向后退去。
那些探究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目光,此刻都化作了惊疑不定和一丝隐隐的畏惧。
没有人说话,只有杂乱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在清晨冰冷的空气中交织。
至此,一场怀有着别样目的的闹剧,正式落幕。
而苏尘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他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赶紧扶住门框才没倒下。
“苏尘!你没事吧?”
那个送水的老婶子没走远,见状赶紧过来扶了他一把。
“没事…谢谢婶子…”苏尘声音虚弱,强撑着站稳。
……
随着人群渐渐散去,而关于苏家的议论,关于那个神秘的“老郎中”和“好心人”,关于苏尘一夜之间判若两人的变化,却在秦家村悄然发酵,越传越玄乎。
苏尘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靠在门板上,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刚才那番对峙,看似强硬,实则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他艰难地挪到炕边,再次检查母亲周桂芳的情况。
还好,虽然虚弱,但生命体征还算稳定。
他拿起那块破布,沾了点水,小心地擦拭母亲嘴角凝固的血痂。
看着母亲枯槁的睡颜,苏尘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出一个人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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