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皮肤传来,带着新铸品特有的坚硬与棱角。
秦风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掌心的那枚护额。
木叶的旋涡标志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微光,边缘打磨得有些锋利,硌着指腹。他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那凹凸的纹路,指尖传来的细微刺痛感异常清晰。这枚小小的金属片,象征着下忍的身份,也象征着……某种束缚的开始。
忍者学校最大的那间教室里,此刻人声鼎沸,如同烧开的滚水。
毕业的兴奋、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分班结果的忐忑,混杂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空气中弥漫着少年人特有的荷尔蒙气息和汗水的味道。
“看到没?看到没!真的是旗木卡卡西大人!”
一个满脸雀斑的男孩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指着教室门口方向,手指因为兴奋而颤抖,“‘复制忍者’!木叶第一技师!天啊!他亲自来带宇智波佐助!”
人群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门口处,一个身材高挑、戴着黑色面罩、银白色头发乱糟糟翘着的男人,正懒洋洋地斜倚着门框,仅露出的右眼弯成月牙状,手里捧着一本橙色封面的小书,仿佛周围的热闹与他无关。
正是传说中的精英上忍——旗木卡卡西。
而站在他面前的宇智波佐助,微微扬着下巴,那张酷酷的脸上虽然竭力维持着平静,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发亮的黑眸,依旧泄露了他内心的骄傲与激动。
周围投射过来的目光充满了敬畏、羡慕,甚至一丝嫉妒。他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夕日红上忍!好……好漂亮!”
另一个方向响起女生压抑的惊呼。夕日红,这位以强大幻术闻名的女上忍,气质温婉又不失英气,正温和地与面前两个学生交谈。
日向雏田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白皙的脸颊飞起红晕。
油女志乃则推了推墨镜,沉默地点点头,但镜片后的眼神同样带着被认可的郑重。
猪鹿蝶的组合——奈良鹿丸、山中井野、秋道丁次,则被猿飞阿斯玛——三代火影的儿子,这位叼着香烟、笑容爽朗的资深上忍领走,引来一片“最强阵容”的赞叹。
每一个被念到名字、被那些声名赫赫的上忍领走的学生,都瞬间成为人群的中心,沐浴在或敬畏或艳羡的目光下。他们代表着木叶各大家族的未来,是村子重点培养的核心力量,享受着最优渥的资源倾斜。
“第七班,”
负责念名单的中忍教师声音平淡,在巨大的喧嚣中显得有些微弱,“成员:宇智波秦风、春野樱、漩涡鸣人。指导上忍:青木信。”
声音落下,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宇智波秦风?
这个名字刚刚在实战考核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在此刻,在这决定未来道路的分班时刻,却显得如此……无足轻重。没有惊呼,没有议论,甚至连目光都吝于投来。
仿佛刚才那碾压中忍的惊艳表现,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觉。
漩涡鸣人那标志性的金发和咋咋呼呼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什么嘛!青木信?完全没听过啊!跟卡卡西老师比起来差远啦!还有为什么是跟这个讨厌的宇智波和……”
他的话被春野樱恼怒的拳头打断,粉发少女脸上写满了失落和不甘,目光不时瞟向佐助的方向。
秦风仿佛没有听到鸣人的抱怨和小樱的失落。
他面色平静得如同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波澜。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一枚猩红的单勾玉在无人可见的阴影中,极其缓慢地、冰冷地旋转着。
他将掌心的护额随意地系在了左臂上,动作流畅,仿佛只是完成一件例行公事。
他的目光扫过被众星捧月的佐助,扫过围绕在卡卡西、夕日红、阿斯玛身边的那些家族子弟。宇智波富岳的优柔寡断,让整个家族在政变的边缘反复横跳,最终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
宇智波鼬背负着灭族的罪孽在暗部斡旋,为弟弟佐助铺就了一条看似光明实则残酷的血路;
木叶高层的猜忌与提防,如同无形的荆棘缠绕着每一个宇智波的脖颈;
而族内有限的资源和人脉,更是毫无悬念地、全部倾斜向了族长之子佐助,那个被鼬用血与罪保护起来的“天才”。
他宇智波秦风?
一个父母双亡、在族谱边缘挣扎的遗孤,一个刚刚展现出些许价值、却出身敏感家族的“工具人”。
猿飞日斩的所谓“关注”和“善意”,在根深蒂固的家族政治和村子提防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把他放在第七班,和一个“九尾人柱力”鸣人、一个平民出身的春野樱一起,交给一个默默无闻的上忍……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一种平衡,一种监视,一种……刻意的边缘化。
也好。
秦风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冰冷的弧度。
无名之刃,方能无声出鞘。万众瞩目,反而寸步难行。
他不再看任何人,迈开脚步,平静地穿过喧嚣的人群。那些兴奋的议论、羡慕的目光、失落的表情,都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与他无关。他径直走向教室后方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窗外的光线被高大的文件柜遮挡,形成一片相对昏暗的区域。
一个身影安静地站在阴影里,仿佛与背景融为一体。
他穿着标准的木叶上忍绿色马甲,里面是深蓝色的紧身衣,身材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属于丢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棕色的短发梳理得还算整齐,但鬓角已有些许灰白。脸庞是那种常年缺乏日照的苍白,线条普通,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特征。
最引人注目的或许是那双眼睛,棕色的瞳孔里没有卡卡西的慵懒深邃,没有阿斯玛的爽朗豪迈,也没有夕日红的温婉坚定,只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疲惫,以及一丝被岁月和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木然。
他腰间挂着一把制式的短刀,刀鞘磨损得厉害,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就是青木信。一个名字普通、履历普通、实力大概也……很普通的上忍。
看到秦风走来,青木信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
他没有任何表示欢迎或者审视的动作,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一种事务性的刻板。
“第七班,宇智波秦风?”
他的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平淡,没什么起伏,像在确认一份文件。
“是。”秦风的声音同样平静无波。
青木信点了点头,似乎连多说一个字的兴趣都欠奉。
他将那个略显陈旧的卷轴递了过来。卷轴是用普通的羊皮纸制成,边缘有些磨损,系绳也是最常见的麻绳,与那些家族子弟可能拿到的、用上好丝绸或特殊兽皮制作的任务卷轴截然不同。
秦风伸出右手,指尖触碰到卷轴粗糙的表面。
“首次任务,”
青木信的声音依旧平板,像是在宣读通知,“C级,北境第七巡逻区例行巡查,清剿小型流窜野兽,维持边境哨所补给线畅通。三日后清晨六点,村口集合出发。任务期限,十五天。有问题吗?”
北境……第七巡逻区……
秦风的手指在粗糙的羊皮纸卷轴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边境线!
猩红的单勾玉在低垂的眼睑下骤然加速旋转了一瞬,冰冷的锐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没有。”秦风接过卷轴,声音平稳。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掌心粗糙的羊皮纸卷轴,仿佛带着北境荒原的风沙气息。
生路,已然在这层层算计与边缘化的安排中,悄无声息地铺开了第一块跳板。
木叶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教室前方那群被光环笼罩的身影,却照不进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阴影里,一枚冰冷的护额系在少年手臂,一个陈旧的卷轴握在手中。
无声的棋局,落下了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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