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她带着试探和惊讶的声音响起:“……现在?你没事吧鱼鱼?你慕容大总裁主动请我吃饭?还是这个点?受什么刺激了?江晨那事还没缓过来?”
“少废话,老地方等你。”慕容鱼打断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但那份疲惫感却挥之不去。
她报了个地名,是一家隐藏在老城区巷子深处的、以地道小吃闻名的苍蝇馆子聚集地,是吴倩这个美食博主发掘的“宝藏”,以前没少拉慕容鱼来,只是慕容总每次都对环境嗤之以鼻。
半小时后,两个风格迥异的女人出现在了那条烟火气十足的小巷里。
吴倩穿着休闲的卫衣牛仔裤,背着相机包,兴致勃勃。
慕容鱼则依旧是一身高定套裙,外面罩着昂贵的羊绒大衣,与周围油腻腻的桌椅、喧闹的人声、空气中弥漫的各种食物混合气息格格不入,她皱着眉,下意识地用纸巾擦拭着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塑料凳子,才勉强坐下。
“喏,试试这个!‘王记炒肝’,绝对一绝!”
吴倩熟门熟路地点了单,把一碗热气腾腾、颜色深褐浓稠、散发着奇异浓香的炒肝推到慕容鱼面前。
慕容鱼看着碗里那黏糊糊的、带着肠段的东西,眉头皱得更紧,满脸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这……能吃?”
“哎呀,试试嘛!保证颠覆你的认知!”吴倩不由分说,塞给她一个小勺。
慕容鱼抱着“赴死”般的心态,用勺子尖舀了一点点,极其勉强地送入口中。
下一秒,她的动作顿住了。浓稠的芡汁包裹着软糯的肝尖和韧劲十足的肠段,浓郁的蒜香、酱香、脏器特有的醇厚香气在口中层层爆开,味道竟是出奇的醇正鲜美,丝毫没有预想中的腥臊!
她又试了一口旁边吴倩点的“爆肚”,白嫩的牛百叶在滚水里迅速烫熟,拌上麻酱、辣椒油、香菜末,入口爽脆弹牙,麻酱的香醇和辣椒的刺激完美融合,让人食欲大开。
慕容鱼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虽然表情依旧端着,但下勺子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味道,确实不错。”她难得地给出了肯定评价,尽管声音还是淡淡的。
职业病几乎是立刻发作。
她放下勺子,看向忙碌的老板,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个商业项目:“老板,除了炒肝爆肚,你这里还能做其他菜式吗?比如……一些精致的家常菜?或者宴席菜?”
正在颠勺的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闻言一愣,擦了把汗笑道:
“哎呦,这位老板,您高看我了!我就会做这摊子上挂着的几样,炒肝、爆肚、卤煮、炸灌肠,满打满算四五样,都是祖传的老手艺,靠这个糊口。您说的那些,咱可不会!”
慕容鱼眼底那点亮光瞬间熄灭了,失望之色毫不掩饰。她叹了口气,靠在油腻的塑料椅背上。
吴倩看着她这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我说慕容总,你能不能放下你那总裁包袱?好好吃顿饭行不行?出来放松就放松,别总想着挖人搞你的酒店餐饮部了行吗?这市井美味,吃的就是个氛围,是烟火气!不是你那五星级酒店里端着架子品出来的!”
慕容鱼没反驳,只是沉默地用勺子搅着碗里剩下的炒肝。
半晌,她才抬起头,看着吴倩,眼神带着一丝少见的认真和恳切:“吴倩,你人脉广,认识那么多美食圈的人。
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真正厨艺顶尖的师傅,不拘泥于菜系,要那种……能真正抓住客人胃的。待遇不是问题。”
吴倩看着她难得流露出的这种近乎“求助”的眼神,心里也软了一下,但还是叹了口气:
“顶尖的师傅哪有那么容易找?有真本事的,要么自己开店当老板了,要么就在顶级餐厅供着,挖角代价巨大还不一定成功。退下来的……哎,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她顿了顿,“江城以前有位在国宾馆掌过勺的吴老,那手艺,据说当年是专门服务……咳,你懂的。不过人家早就功成身退,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了。多少人捧着金山银山去请,连门都进不去。
这种级别的老师傅,早就不是钱能打动的了。你就别想了。”
慕容鱼当然知道吴老的名头,也深知请动这种国宝级人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希望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彻底破灭。
她望着眼前这碗味道极好却终究难登她酒店“大雅之堂”的炒肝,再看看周围喧闹嘈杂、充满了烟火气却也充满了局限性的环境,只能深深地、带着无尽疲惫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清晨七点,天光微熹,透过老街区出租屋的窗户,将房间染上一层温柔的暖金色。
江晨的生物钟精准唤醒了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洗漱。冷水扑在脸上,瞬间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他看着镜中自己虽然带着点疲惫但眼神坚定的脸,深吸一口气。
新的一天,新的战场开始了。
推开卧室门,走到小床边。
女儿江汐瑶还沉浸在甜甜的梦乡里,小脸埋在印着小兔子的枕头里,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覆盖着。
江晨俯下身,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女儿软乎乎的脸颊。
“茵茵,小懒虫,起床啦,太阳公公晒屁股咯。”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却无比温柔。
小家伙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小脑袋往被子里又缩了缩,只露出几缕翘起来的呆毛。
“再睡五分钟嘛,爸爸……”
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带着浓浓的依赖和撒娇。
江晨失笑,耐心地帮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那张睡得红扑扑的小脸。
“不行哦,再睡就要迟到啦,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在等茵茵呢。”
茵茵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惺忪的大眼睛,像只还没睡醒的小奶猫。
她伸出小胳膊,软软地搂住江晨的脖子,小脑袋在他颈窝里蹭啊蹭:“爸爸抱抱……茵茵不想上学,茵茵想帮爸爸一起赚钱!我们一起去摆摊好不好?茵茵可以收钱钱!”
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试图用“帮忙赚钱”这个“正当理由”逃避上学。
江晨被女儿这天真又带着点“小狡猾”的提议逗乐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笑着屈指,在那光洁的小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小傻瓜,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乖乖上学,学知识,长本领。赚钱养家是爸爸的责任,等你长大了,有的是机会帮爸爸。”
“哦……”
茵茵捂着被弹了一下的脑门,虽然还有点小委屈,但爸爸的话总是对的。
她很快振作起来,自己掀开被子,利落地爬下床,踩上她专属的小凳子,站在洗手台前,开始认真地刷牙洗脸。
小牙刷在嘴里捣鼓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小模样别提多认真了。
江晨看着女儿懂事的背影,心头温暖又充满力量。
他转身走进小小的厨房,开始准备早餐。牛奶温在锅里,面包片放进多士炉。
最重要的,是煎蛋。
得益于脑海中那“满级炒面技巧”所带来的对火候和食材近乎本能的掌控力,即使是最简单的煎蛋,在他手下也变得不同凡响。
平底锅烧热,薄薄一层油滑过锅底,发出轻微的滋响。
鸡蛋轻轻磕开,蛋液滑入锅中,瞬间在高温下凝固成完美的圆形,边缘泛起诱人的金黄花边,中间的蛋黄却依旧饱满颤巍,呈现完美的溏心状态。
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而浓郁的蛋香霸道地弥漫开来,瞬间填满了小小的厨房,甚至飘到了客厅。
“哇!好香呀爸爸!”
刚洗漱完的茵茵像只被香味吸引的小馋猫,立刻跑了过来,扒着厨房门框,眼巴巴地望着锅里那金灿灿的煎蛋。
江晨笑着把煎蛋和烤好的面包片、温好的牛奶端上小饭桌。茵茵迫不及待地爬上椅子,拿起小叉子,对着那诱人的溏心蛋就是一大口。
“嗯——!”
小家伙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小嘴被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赞叹,“好吃!爸爸煎的蛋蛋味道好好!比幼儿园的还好吃!”
溏心蛋液混合着焦香的蛋白,简单的味道在系统的加持下被提升到了极致,彻底征服了小公主的味蕾。
看着女儿吃得香甜,江晨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这就是他奋斗的意义。
送茵茵到启明幼儿园门口,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蹦蹦跳跳地和老师同学打招呼,江晨才彻底收心,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
真正的战斗开始了——筹备摆摊!
时间就是金钱,他需要尽快把摊子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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