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的玄铁令牌“当啷”砸在苏无咎脚边时,他正蹲在炼丹峰菜畦边,帮林疏桐捡被山风刮飞的九叶寒芝。
沾着泥的指尖刚够到草茎,就听见白芷的破锣嗓子从半空劈下来:“苏无咎,跟我们走!”
林疏桐攥着药篓的手一抖,半筐灵草哗啦啦撒了满地。
苏无咎抹了把脸上的泥,抬头正对上执法堂飞舟上明晃晃的降魔杵——这阵仗,比他上次被传去给顾长卿送洗髓丹时还大。
“犯啥事儿了?”他蹲在地上没动,“我今早才给杂役峰王伯挑了二十担水,系统任务刚刷完。”
白芷黑着脸扔过纸笺:“私藏镜心残片,勾结外敌。密报说你昨夜摸进禁地,怀里还揣着能破雷藤阵的铁片——”她突然顿住,盯着苏无咎沾泥的裤脚,“你该不会真……”
“咳。”江寒从飞舟上跳下来,靴底碾碎半朵野菊,“我信他。”
苏无咎乐了:“江执事这话说得,跟我真清白似的。”
“少贫!”江寒踹他屁股,“先跟我们回堂。玄真子那老东西闭死关,现在宗里长老都盯着呢。”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苏圣佛要是真勾结外敌,那咱们青冥宗还有没有天理了!”“就是!上月我家小崽子摔断腿,还是苏师兄背去医修峰的!”
苏无咎摸着后颈——得,系统又把他帮杂役小孩捡风筝的事儿传成“舍身救童”了。
他冲围观群众双手合十:“诸位稍安勿躁,贫僧这就去自证清白。”
林疏桐突然拽住他衣袖,指尖冰凉:“我跟你去。”
执法堂审案堂的檀香呛得人睁不开眼。
大长老座下首座拍着惊堂木:“苏无咎,有人在你屋梁上搜出镜心残片,还有守山弟子说见你子时往禁地飞——”
“残片在我这儿。”林疏桐突然从袖中摸出块灰扑扑的石头,“前日苏师兄说要送我定情信物,结果掏出来个破石头,我嫌丑,就自己炼了个仿的。”
满座皆静。首座眯眼凑近:“这纹路……”
“是丹峰秘传的以假乱真术。”林疏桐把仿制品往桌上一磕,石头应声碎成齑粉,“真残片早被我扔到洗剑池喂鲤鱼了——苏师兄要是真勾结外敌,能把宝贝往灵脉里扔?”
苏无咎偷偷给林疏桐竖大拇指——这姑娘,上次他帮她捡晒飞的药材被传成“舍命护丹草”,现在倒真把他当活菩萨供着了。
首座的惊堂木悬在半空,半天没砸下去。
江寒胳膊肘捅捅苏无咎:“可以啊,藏了个炼丹小能手当底牌。”
“嘘。”苏无咎指了指门口——柳清澜正扒着门框喘气,发梢还沾着药渣,“出事了。”
柳清澜冲进堂内,腰间药囊晃得叮当响:“演武场三个练气弟子昏迷!症状跟北境荒漠那次一样,七窍渗黑血,神识发黏!”她拽住苏无咎袖子,“我查了丹峰药库,有人往养魂草里下了蚀魂露——那是‘秩序’用来控心的毒!”
苏无咎心里“咯噔”一声。
归无尘失踪前说的“另一场试炼”,牧云澜重伤后反常的活跃,此刻全串成了线。
“顾长卿回来了!”门外突然传来惊呼。
顾长卿掀帘而入,玄色外袍还沾着血渍,手里攥着半块烧焦的玉牌:“牧云澜投靠归墟府了。”他把玉牌拍在桌上,“我在南境查到,他要唤醒‘审判之眼’——那玩意儿能扒开修士的识海,把人变成提线木偶!”
“胡闹!”首座拍桌,“你当青冥宗是你家后院?”
“我当苏无咎是我死敌!”顾长卿梗着脖子,“但他要是能挡牧云澜,我就帮他!”
苏无咎摸着下巴——这顾长卿,上次被他当众跪送灵草后,骂他“假慈悲”骂得嗓子都哑了,现在倒转性转得比翻书还快。
“不行。”苏无咎摇头,“你一冲上去就掀桌子,容易打草惊蛇。”
顾长卿瞪圆眼睛:“你——”
“信我。”苏无咎冲他挤眼睛,“我这儿有更刺激的戏码。”
夜半,执法堂地牢。
苏无咎蹲在草堆里,听着头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摸了摸怀里的镜心残片——这次是真货,刚才林疏桐用丹火烤了半宿,把仿制品的灰都掺进了香灰里。
“来了。”江寒的声音从梁上传来。
七道黑影破窗而入,为首的举着淬毒匕首直插苏无咎咽喉。
苏无咎歪头闪过,匕首“噗”地扎进草堆——草堆里滚出个泥人,是顾长卿用土遁术捏的。
“围!”白芷的剑鸣划破夜色。
黑影们瞬间乱作一团。
顾长卿从房梁跃下,拳头裹着灵力砸在一人后颈:“敢动我死敌?当我顾长卿是摆设?”
最后一个蒙面人被按在地上时,扯下黑布的手直发抖——竟是执法堂新收的外门弟子小周。
“是牧云澜大人!”小周哭嚎,“他说归无尘前辈在北境找到‘秩序’传承,要重塑规则!我们只是想帮青冥宗……”
苏无咎蹲下来,盯着他发红的眼尾——那是蚀魂露入脑的征兆。
他转头看向江寒:“去查牧云澜的落脚处,带上柳清澜的解毒丹。”
后半夜的禁地格外凉。
苏无咎摸着石壁上的“守序第九”刻痕,怀里的残片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
“滴——检测到核心数据接触。”系统突然出声,“是否开启‘继承模式’?”
苏无咎摸出残片,月光下,石屋中央的青石碑突然泛起金光。
残片上的纹路与碑身重合,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中走出——是个穿着古旧道袍的男子,眉眼竟与他有七分相似。
“欢迎回来,继承者。”那身影开口,声音像穿过千年的风,“镜心的秘密,该揭晓了。”
山风卷起苏无咎的衣摆。
他望着身影身后逐渐浮现的星图,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任务更新——守护镜心,对抗归墟。当前进度:1%。”
石屋外,林疏桐的声音远远传来:“苏师兄?我给你带了热乎的枣泥糕!”
苏无咎把残片塞进怀里,转身时撞翻了石桌上的烛台。
火光映着碑身新浮现的小字,其中一句被照亮:“第九守陨于背叛,继承者需慎择同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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