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言灵师
第三十三章 魔矛噬心（旧版）

小平津的河风带着血腥与湿冷，吹不散弥漫的死寂。

小船被缓缓拉回岸边，年幼的天子刘辩和陈留王刘协在宦官搀扶下，颤巍巍地踏上泥泞的河岸。他们脸色惨白如纸，惊魂未定，看向刘备、关羽、曹操等人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深的恐惧。

“陛下！殿下！臣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曹操率先跪地，身后骑兵齐刷刷跪倒一片。

刘备也拉着关羽、张飞单膝跪地：“臣刘备，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刘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陈留王刘协稍显镇定，但声音也带着颤抖：“众...众卿平身...多...多谢...”

曹操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河岸，最后落在张飞手中那柄缠绕着不祥黑气的丈八蛇矛上，眉头紧锁：“张将军，你的矛...”

张飞仿佛没听见，他低着头，死死盯着手中的蛇矛。那蛇矛通体冰凉，一股股阴寒刺骨的邪气正顺着矛杆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手臂，直冲脑海！无数充满杀戮、暴虐、怨恨的低语在他耳边疯狂嘶吼，眼前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薄纱。他紧握矛杆的手指关节发白，额角青筋暴跳，呼吸粗重如牛。

“翼德！”刘备察觉不对，低声喝道，“把矛放下！”

张飞猛地抬头！那双豹眼此刻布满血丝，瞳孔深处竟隐隐泛起一丝与影魔相似的幽黑！他看向刘备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敬重与亲昵，而是充满了烦躁与一股难以言喻的暴戾！

“放下？”张飞的声音嘶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怪响，“凭什么放下？这矛...是俺的命！”

“翼德！你被邪气侵染了！”刘备心急如焚，上前一步想夺矛。

“滚开！”张飞猛地一挥蛇矛！黑气暴涨，化作一道凌厉的罡风，直扫刘备面门！

“大哥小心！”龙将关羽低喝一声，巨大的龙翼瞬间张开，挡在刘备身前！

砰！

黑气罡风撞在青金色的龙鳞上，发出沉闷的爆响！关羽身形微晃，龙翼上的鳞片竟被腐蚀出几道细微的痕迹！他竖瞳一凝，冰冷的龙威瞬间锁定张飞：“翼德！清醒点！”

张飞被关羽的龙威一激，眼中黑气更盛，他非但没有清醒，反而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吼——！二哥！你也拦我？！”他手中蛇矛黑气缭绕，矛尖直指关羽，一股充满毁灭气息的威压隐隐扩散开来！

“张翼德！你要造反吗？！”曹操厉声喝道，手按剑柄，身后骑兵也纷纷拔刀，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年幼的天子刘辩吓得尖叫一声，躲到宦官身后。陈留王刘协也脸色煞白，看向张飞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都别动！”刘备一声断喝，仁德之气勃发，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场瞬间笼罩全场，暂时压下了即将爆发的冲突。他死死盯着张飞，眼中满是痛心与焦急：“翼德！看着我！我是你大哥！刘备！桃园结义，生死与共！你忘了吗？！”

“桃园...结义...”张飞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血红的豹眼中，那缕幽黑似乎晃动了一下。他喃喃重复着，握着蛇矛的手微微颤抖。那些低语般的嘶吼仿佛被“桃园结义”四个字触动，暂时减弱了几分。

“对！桃园结义！”刘备抓住机会，声音更加恳切，“云长！翼德！我们三兄弟，在桃园立誓，匡扶汉室，同生共死！你手中的矛，是为了保护兄弟，保护黎民！不是为了杀戮，不是为了被邪魔控制！”

“保护...兄弟...”张飞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关羽。

关羽沉默地站在那里，巨大的龙翼缓缓收拢，青金色的竖瞳凝视着张飞。他试图从记忆中寻找那份属于“二哥”对“三弟”的关切与呵责，但脑海中关于桃园结义的画面却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些零碎的战斗片段和一种刻在龙魂深处的、守护刘备的本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无法清晰地回忆起“张飞”这个名字所承载的全部情感。

“翼德...”关羽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与疏离，“放下...矛...邪气...害你...”

这句带着龙吟回响、却缺乏往日兄弟温情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张飞心头。他眼中的挣扎瞬间被暴戾取代！

“害我？！是你们要害我！”张飞狂吼，眼中黑气暴涨，彻底淹没了最后一丝清明，“什么桃园结义！什么兄弟！都是假的！二哥你连俺是谁都快忘了！大哥你只在乎你那破玉璧！你们都不信俺！都看不起俺！”

他猛地将蛇矛指向刘备，矛尖黑气吞吐不定：“这矛！是俺的力量！谁也别想夺走！”

“放肆！”曹操再也按捺不住，“保护陛下！拿下此獠！”

“住手！”刘备厉声阻止，但为时已晚！

数名曹操麾下的精锐骑兵挺枪策马，直冲张飞！他们都是百战老兵，配合默契，枪尖寒光闪闪，直取张飞要害！

“找死！”张飞狞笑一声，手中蛇矛化作一道黑色闪电！

噗！噗！噗！

快！太快了！黑气缭绕的蛇矛如同活物，轻易荡开刺来的长枪，矛尖精准无比地洞穿了三名骑兵的咽喉！鲜血喷溅，尸体栽落马下！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连关羽都来不及完全阻止！

“翼德！！”刘备目眦欲裂！

“哈哈哈！痛快！”张飞舔了舔溅到脸上的鲜血，眼中黑气更盛，整个人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还有谁？！”

“妖孽受死！”曹操怒发冲冠，倚天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斩向张飞！

关羽龙瞳一缩，他虽对张飞的状态感到困惑，但守护刘备的本能压倒一切。见曹操出手，他毫不犹豫地横刀挡在刘备身前，同时龙翼微张，一股无形的龙威试图压制张飞的狂暴。

张飞面对曹操的剑光和关羽的龙威，非但不惧，反而更加兴奋！他狂笑着挥动蛇矛，黑气化作狰狞的巨蟒虚影，悍然迎上！

铛——！！！

倚天剑与蛇矛相撞，金铁交鸣震耳欲聋！曹操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夹杂着阴寒邪气涌来，虎口剧痛，倚天剑险些脱手！他连退数步，气血翻涌，眼中满是惊骇！这张飞的力量，竟比传闻中恐怖十倍不止！

“曹孟德！纳命来！”张飞得势不饶人，蛇矛如毒龙出洞，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刺曹操心窝！矛尖黑气凝聚，散发出致命的死亡气息！

“主公小心！”曹操身边亲卫目眦欲裂，奋不顾身扑上阻挡！

噗嗤！噗嗤！

两名亲卫瞬间被蛇矛洞穿！但他们的牺牲为曹操争取了刹那时间！曹操狼狈翻滚，险险避开致命一击，但肩头仍被黑气擦中，铠甲瞬间腐蚀，皮肉传来钻心剧痛！

“保护曹将军！”其余骑兵悍不畏死地涌上，试图用人海战术困住张飞。

“蝼蚁！滚开！”张飞狂性大发，蛇矛舞成黑色风暴，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断臂横飞！黑气所及，伤口迅速腐烂流脓，惨不忍睹！他如同虎入羊群，竟凭一己之力，将曹操的精锐骑兵杀得节节败退！

“二哥！你还在等什么？！”张飞杀得兴起，竟转头对关羽吼道，“杀了曹操！夺了洛阳！咱们兄弟自己干！”

关羽的竖瞳剧烈收缩！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散发着滔天邪气的“三弟”，心中守护刘备的本能与眼前这血腥杀戮的场景激烈冲突。他试图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寻找那个豪爽忠义的张翼德，却只找到一片模糊的血色和那根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蛇矛。

“翼德...停手...”关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痛苦，他手中的四色龙纹偃月刀微微颤抖，青、赤、银、金四色光芒明灭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冲突。他无法对张飞出手，但也不能任由他屠杀下去。

“废物！”张飞见关羽不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更深的暴戾，“你不杀！俺自己杀！”他转身，矛尖再次指向被亲卫死死护住的曹操！

“够了！”刘备心如刀绞，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张飞必将彻底沉沦，万劫不复！他猛地掏出怀中的玉璧！

“张兄！助我！”刘备将全部仁德之气毫无保留地注入玉璧！

嗡——！

玉璧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中心的玄青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一道柔和却浩瀚的金光以玉璧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河岸！

这金光不同于之前的仁德之气，它带着一种源自龙脉深处的、安抚万灵的纯净力量，更蕴含着张澈沉睡前的最后一丝意念——守护与净化！

金光扫过，战场上弥漫的杀气和血腥味仿佛被净化一空。那些被张飞杀死的士兵尸体上缠绕的黑气迅速消散，伤口停止了腐烂。正在疯狂厮杀的士兵们动作一滞，眼中的疯狂褪去，露出茫然与后怕。

首当其冲的张飞，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他浑身剧震，眼中翻腾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退！缠绕蛇矛的黑气也如同被灼烧般收缩回矛身，露出原本黝黑的矛杆，只是上面多了一道道诡异的黑色纹路。

“呃啊——！”张飞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抱着头跪倒在地。他眼中的血色和黑气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迷茫和...一丝清醒的恐惧。

“我...我做了什么...”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和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蛇矛，声音颤抖，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悔恨。

“翼德！”刘备急忙冲上前，想扶起他。

“别过来！”张飞猛地抬头，眼中泪水混着血水流下，他痛苦地嘶吼，“大哥！二哥！俺...俺控制不住！那东西...它在俺脑子里！它要俺杀！杀光所有人！俺...俺差点杀了曹将军！俺差点...伤了大哥！”

他猛地将蛇矛狠狠插入地面，矛身剧烈颤抖，发出不甘的嗡鸣：“这矛...不能要了！大哥！毁了它！快毁了它！”

“张将军...”曹操捂着肩头的伤口，看着痛苦悔恨的张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停止攻击。

龙将关羽沉默地看着跪地痛哭的张飞，竖瞳中闪过一丝波动。虽然记忆依旧模糊，但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兄弟羁绊，似乎被张飞的痛苦所触动。他缓缓收起龙翼，走到张飞身边，巨大的龙爪轻轻按在张飞颤抖的肩膀上。

“翼德...回来...就好...”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刘备！你手中是何妖物？！竟能惑人心神，操控杀戮！张飞发狂，是否也是此物所致？！”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被宦官搀扶着的天子刘辩，正一脸惊惧地指着刘备手中的玉璧！他显然看到了玉璧发光后张飞恢复清醒的一幕，却将前因后果完全颠倒！

陈留王刘协也警惕地看着玉璧，小脸上满是戒备。

曹操脸色微变，急忙解释：“陛下！此玉璧乃...”

“住口！”刘辩如同受惊的兔子，尖声打断，“朕亲眼所见！此物发光，张飞便狂性大发！后又发光，他便佯装悔过！刘备！你携此妖物近朕，意欲何为？！是否也想操控于朕？！”

“陛下！臣冤枉！”刘备心头一沉，急忙跪下，“此玉璧乃...”

“拿下妖人刘备！夺下妖物！”刘辩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惊恐地后退，指着刘备厉声下令！他身边的宦官和残余禁军面面相觑，但天子之令不敢不从，犹豫着就要上前。

场面瞬间再次紧张起来！

曹操眉头紧锁，手按剑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关羽龙瞳微眯，龙威隐现，护在刘备身前。张飞则茫然地看着这一切，痛苦与混乱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备手中的玉璧突然再次震动！这一次，它竟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悬浮在半空！

玉璧中心，那道玄青龙纹光芒大放！一道凝练的青色光束，如同拥有灵性般，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射向惊魂未定的天子刘辩！

“护驾！”宦官尖叫！

但光束速度太快！它精准地没入刘辩的眉心！

刘辩浑身一僵，双眼瞬间失神，身体软软倒下！

“陛下！”众人惊呼！

然而，预想中的惨剧并未发生。刘辩只是昏了过去，呼吸平稳。而那玉璧在射出光束后，光芒迅速收敛，“啪嗒”一声掉回刘备手中。

玉璧中心的玄青龙纹，颜色似乎...更深邃了一些。

“这...这是...”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明所以。

唯有刘备，握着温热的玉璧，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那是张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

“刘兄...情势危急...不得已...借天子...一缕皇气...镇住...翼德体内...魔种...暂保...无恙...但...玉璧...恐已被...皇气标记...未来...祸福难料...速离...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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