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第四声钟鸣落下,如陨星坠海,砸进林辰的识海深处。
那一瞬,天地失声。
昆仑雪峰崩塌一角,九域道台上的武者尽数跪伏,耳鼻渗血。
钟波所至,万物皆寂,唯有林辰体内那道残存的意志仍在咆哮——像一头被锁链缠绕的远古凶兽,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要撕开命运的喉管。
识海中,“守门者宣言”的残影如瘟疫般蔓延,青铜碑文化作锁链,缠绕他的神魂,欲将他拖入无尽轮回的深渊。
那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来自时间尽头:“凡入此道者,皆为祭品。尔等所求之‘真’,不过是我等设下的试炼。”
林辰双目赤红,战纹自左额“卍”字裂开,一路蔓延至心口,皮下似有道火在逆冲焚烧。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被一点点剥离——苏沐月的声音、她的笑、她第一次唤他“夫君”时那颤抖的尾音……全都在消散。
可他不能倒。
他猛然咬破舌尖,以血为引,在识海深处点燃【意志烙印】。
这不是系统赋予的能力,而是他在一次次对话诸天强者中,从盘古开天的执念、项羽不肯过江东的傲骨里,亲手凝出的“人定胜天”之信。
“苏沐月——”他在心中怒吼,“你不是祭品!你是我的道!”
轮盘在他意识中剧烈震颤,虚空中浮现出猩红警告:
【目标为系统核心祭品,标记为‘非清除对象’需献祭‘初遇记忆’!
是否确认?】
林辰没有丝毫犹豫。
他抬手割破指尖,鲜血滴落,在虚空中缓缓写下:“我愿忘她唤我‘夫君’之音。”
血光一闪,轮盘骤然寂静。
三息。
前所未有的三息沉默。
苏沐月的身影在轮盘深处凝实,不再是即将被抹除的数据流,而是一道残响级的存在——如同远古强者陨落后留下的道之回响,虽不完整,却已不可轻辱。
她终于不再只是“被守护者”。
她是与林辰并肩而立的“共担者”。
可命运从不给人喘息之机。
第五声钟鸣,轰然炸响!
这一声,不再是单纯的音波攻击,而是直指“存在本质”的审判。
林辰双生卍纹同时炸裂,左额战纹金焰熄灭,右臂浮现的第二道战纹也寸寸崩解。
神魂如沙塔倾塌,记忆如风中残页,四散纷飞。
他忘了“共锁”之名。
他忘了苏沐月为何要睁眼八分钟。
他甚至忘了……她是谁。
意识即将沉入永恒黑暗之际,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刺破混沌。
苏沐月第八次睁眼。
这一次,她的眼睑像是被千斤铁链拉扯,每一次颤动都伴随着七窍溢血。
但她还是睁开了,整整八分钟。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尖蘸着心头血,在虚空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字——
“同锁”。
二字成形,天地剧震。
双生锁链自她识海轰然倒卷,如命运之环彻底闭合,将林辰溃散的神魂强行锚定在她意识深处。
两道灵魂再不分彼此,一损俱损,一燃俱燃。
她望着那即将消散的身影,轻声道:“你忘了我,我还在。”
这一句话,如晨钟暮鼓,撞进林辰残存的意识。
刹那间,战纹金焰复燃,他猛然抬头,双目如焚,怒吼响彻九天——
“我林辰所守之道——岂容你们代答!”
就在此刻,“共锁”剑身微震,一道沉寂千年的剑灵终于苏醒。
剑喑,低语如雷,只对一人开口:“持斧者……可斩钟。”
林辰浑身一震。
持斧者?盘古?
他猛然明悟——盘古残响从未为战斗而存,那是“开天”之意志,是劈开混沌、斩断宿命的原始之力!
而“共锁”剑,此刻便是他的斧!
他引动盘古残响,将所有信念、所有痛楚、所有不愿低头的桀骜,尽数灌入剑脊。
剑身嗡鸣,竟浮现出开天斧的虚影,斧刃所向,直指钟波源头!
一剑斩出。
虚空裂开一道血痕,仿佛天穹被硬生生劈开。
天问钟表面浮现蛛网般裂纹,青铜铭文崩碎数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云姬踉跄后退,手中槌子几乎脱手。
她脸色苍白如纸,血脉枯竭,却仍死死咬唇,不肯倒下。
钟内,鸣钟女轻抚钟体,眸光幽深:“祭者将竭,钟不可断……可若断,又该由谁来承?”
废墟之中,小蝶跪倒在地,泪晶裂痕加深,却仍嘶声喊出最后一句:“她快撑不住了!钟要自毁!”
林辰立于昆仑之巅,战袍猎猎,目光穿过层层风雪,望向那巍峨道台。
他忽然低语,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原来……守门人,也怕钟响。”第六声钟鸣尚未落下,天地已如煮沸之水,空气扭曲成波纹状,昆仑山巅的积雪尽数化为蒸腾白雾。
云姬双膝微颤,拄着鸣钟槌勉强立于道台之上,指尖发白,血脉如枯井将竭。
她那一身皇庭赐下的赤金长袍早已褪成灰白,袖口裂开,露出皮下蔓延的青铜纹路——那是被钟魂寄生的征兆。
“她快撑不住了!钟要自毁!”小蝶伏在废墟断柱间,泪晶寸寸开裂,声音嘶哑如砂石摩擦。
她的“万灵倾听”感知到钟体内部正在崩塌,那不是物理的碎裂,而是法则层面的溃散。
一旦钟毁,反噬将席卷九域,所有与“时空轮盘”共鸣者皆会神魂俱灭。
风雪中,林辰静立如碑。
他望着道台之上那个即将燃尽的身影,忽然笑了。
“你不是要杀我……”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你是想替我死。”
那一瞬,他终于看穿了钟鸣的本质——这不是审判,是献祭的逆向牵引。
守门者要的从来不是他的命,而是有人愿意主动承接这轮回重担。
云姬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从“祭器”变为“问者”的契机。
林辰不再抵抗。
他猛然张开双臂,将神魂彻底敞开,任第六声钟波如洪流灌顶。
剧痛如亿万根烧红铁针刺入识海,记忆碎片纷飞如蝶,母亲临终前的手、玄老断臂时的怒吼、苏沐月第一次复刻出《九劫剑典》时眼中的光……一切都在被撕碎。
但他咬牙牵引“双生共锁”,将汹涌而来的反噬之力导入苏沐月意识深处。
她没有退,反而迎上那毁灭之潮,以自身为炉,炼化钟波,再反向输出,化作一道温润道流回灌林辰神魂。
两人如双星互绕,一吸一吐,形成闭环。
天地为之震颤。
风雪骤停,虚空凝滞,第六声钟鸣竟在即将爆发的刹那,被硬生生卡在了半空——仿佛时间也为这逆命之举屏息。
钟体嗡鸣,裂纹蔓延至三分之一,鸣钟女指尖轻颤,低语:“……竟以情为轴,逆转祭仪?”
云姬猛然抬头,
就在此时,第七声钟鸣,悄然酝酿。
无形的压力自天外垂落,双生锁链深处黑气翻涌,似有古老咒印欲破封而出。
苏沐月心口渗血,那血不是鲜红,而是泛着金纹的道血,每一滴落下,都在虚空中凝成残缺符文,转瞬湮灭。
林辰双目赤裂,怒吼中引动“意志烙印”终极权限——那是他以三千次对话诸天强者、百死不悔所凝的“人定胜天”之信!
“女娲残响,现!”
虚空中,一道朦胧身影浮现,人身蛇尾,手持造化玉牒,眸光慈悲而苍茫。
她并非真正降临,只是林辰以信仰强行具现的一道“道之投影”。
造化虚影抬手,点向云姬眉心。
刹那间,云姬浑身剧震,体内青铜锁链寸寸崩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青色道痕,如春藤破土,缠绕心脉。
“你非祭品,”虚影低语,声如风拂松林,“你是问者。”
道台之上,鸣钟女闭目,眼角滑下一滴晶莹,落在钟体,化作一道新铭文。
而林辰立于风雪之巅,剑指苍穹。
“共锁”剑尖燃起不灭金焰,浮现出四个血字——
我道非祭。
第八响,已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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