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调出一段刚接收到的视频。画面中,新德里的街道上挤满了被驱赶的人类。蜥蜴人用某种生物电鞭抽打人群,将男女老少分批赶进巨大的透明茧状建筑。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茧外都站着一名穿白大褂的蜥蜴人,正用精确的德语记录数据。
它们在复刻奥斯维辛。安娜的指甲掐进掌心,只是这次穿白大褂的是它们。
陈默突然注意到视频角落的细节:某些人类囚犯的皮肤开始出现青灰色斑点,指关节不自然地反曲——他们在变异。
不只是屠杀...陈默放大图像,它们在改造人类基因,制造杂交物种!
研究站的警报突然响起。雷达显示三个高速移动目标正从五十公里外逼近,热信号特征既非飞机也非导弹——是飞行的蜥蜴人。安娜立即启动电磁屏障,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能拖延时间。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她带着陈默来到地下密室,指着一台形如中世纪铁处女的恐怖装置,神经链接器。理论上可以让意识暂时突破三维限制,直接观察量子层面的信息...也许能找到它们的弱点。
陈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使用过这台设备的人80%会脑死亡,剩下的全都疯了。但他已经没有选择。
当冰冷的探针插入脊椎时,陈默想起了萨拉说过的话:你们犹太人最擅长在迫害中生存...但这次没有应许之地可以逃了。
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识。接着是爆炸般的白光——陈默看到了。在量子泡沫的层面上,蜥蜴人并非单纯的碳基生物。它们的每个细胞都包含着某种来自宇宙暗物质层面的寄生体,正是这种共生关系赋予了它们变形和能量吸收的能力。但最惊人的发现是:这些寄生体惧怕某种特定频率的振动,那是
剧痛将他扯回现实。研究站正在崩塌,安娜倒在血泊中,她的右腿齐根消失。天花板破洞里,三对发光的复眼正向下凝视。
频率...陈默挣扎着爬向控制台,地核振动的第七谐波!
他用最后力气启动了研究站的次声波发生器。当千万赫兹的振动穿过岩石时,站外的蜥蜴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它们的鳞片开始脱落,肌肉组织像加热的黄油一样融化。
但胜利转瞬即逝。大地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雷鸣般的闷响。陈默看向监控屏幕——昆仑山脉的主峰正在倾斜,无数亿吨岩石缓缓滑向盆地。次声波引发了连锁地质反应。
不...安娜咳着血笑起来,我们刚刚加速了大陆板块位移。
最后的画面中,陈默看到萨拉出现在研究站门口。她的身体因次声波而部分溃烂,但复眼中的恶意丝毫未减。她的口器张开发出人类语言:聪明的小霉菌...你刚刚杀死了印度板块上的两亿同类。
当她的骨刺穿透陈默胸膛时,世界变成了慢镜头。陈默看到自己的血液在空中飞溅,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末日景象:纽约的摩天大楼如麦秆般倒下;泰晤士河沸腾蒸发;非洲大陆从中间裂开,涌出无数蛇形黑影...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瞬,陈默突然明白了蜥蜴人最大的谎言。它们并非要夺回地球——而是要彻底改造它,把整个行星变成一艘活的宇宙方舟,载着它们驶向下一个有待感染的年轻星系。
而人类,不过是船板缝隙里偶然携带的几粒尘埃。昆仑研究站崩塌后的第七天,陈默在疼痛中醒来。
他的右眼已经失明,左眼勉强能分辨出这是一个半球形的生物腔室。墙壁由某种会蠕动的有机物质构成,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状纹路。最恐怖的是天花板——数百个透明卵囊中悬浮着人类,他们的皮肤上爬满青灰色脉络,像被蛛网困住的飞蛾。
欢迎回到清醒的地狱。萨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的身影出现在腔室中央,这次完全展露了终极形态:四米高的身躯覆盖着黑曜石般的鳞甲,六对附肢从脊椎延伸而出,末端是锋利的骨刃。她的头部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特征,只有一张由七片颚骨组成的圆形口器,内层密布着针状牙齿。
陈默试图移动,发现自己的脊柱被某种粘稠的神经索固定在手术台上。萨拉的一根附肢突然刺入他的颈部,某种冰冷的液体注入血管。
别担心,只是让你保持清醒。萨拉的口器蠕动着发出人类语言,我们要给你看些...有趣的东西。
腔室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是一个放大千倍的集中营场景——毒气室、焚尸炉、人体实验台,精确复刻了奥斯维辛的每一个细节。但这次穿条纹囚服的是普通人类,而穿白大褂的是蜥蜴人。
我们研究了你们的历史。萨拉的附肢轻抚过陈默的脸,鳞片刮下几道血痕,发现这种结构最能高效处理生物质。
她打了个响指(如果那团骨刃纠缠的动作可以称为响指),场景切换到集中营中心。那里矗立着一座由活人组成的金字塔——十万名囚犯被金属钩穿过锁骨悬挂在空中,他们的血液顺着刻满符文的沟槽流向地底。血液接触地面的瞬间,地壳深处传来雷鸣般的脉动。
每十万个单位的生物质可以唤醒一座远古哨站。萨拉的三只复眼轮流贴近陈默的脸,我们已经在三十七个国家建成了这种设施。猜猜今天要唤醒什么?
陈默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吼叫。注入体内的液体让他无法昏厥,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液金字塔中央缓缓升起一根千米高的黑色尖碑。碑体表面浮现出与人类DNA惊人相似的螺旋纹路,只是方向完全相反。
逆螺旋塔。萨拉陶醉地伸展骨刃,能把有机生命还原成原始汤的可爱装置。你们管这叫...基因武器?
突然,陈默的视网膜上投射出一段影像。那是蜥蜴人的真实历史——六亿年前,它们是一种星际寄生虫,专门感染年轻行星的地核。被更高等文明捕获后流放到原始地球,本应永远禁锢在地幔中。直到人类意外钻探到临界深度,打破了封印。
你们犹太人最擅长纪念受害同胞。萨拉的附肢突然刺入陈默太阳穴,但谁会纪念即将灭绝的整个物种?
剧痛中,陈默的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他看见蜥蜴人正在同步实施的三阶段计划:第一阶段用难民身份渗透人类社会;第二阶段通过金融崩溃和瘟疫削弱抵抗;第三阶段——就在此刻——激活埋藏在各大洲地下的十二座逆螺旋塔,将地表生物圈重置为原始状态。
最令他崩溃的是某个一闪而过的画面:白宫地堡里,美国总统正跪在一名蜥蜴人长老面前,主动递上核密码箱。
投降派...陈默的牙齿咬碎了两颗,你们收买了人类高层!
萨拉发出刮擦金属般的笑声:不是收买,是替换。过去四十年,各国领导人中有17%已经是我们的杂交体。她的附肢突然分泌出某种荧光黏液,在空中组成一张世界地图,看,仪式要开始了。
地图上,十二个红点同时亮起。陈默知道那对应着十二座逆螺旋塔的位置:西藏、西伯利亚、加拿大、亚马逊、撒哈拉...完美覆盖所有大陆板块的应力点。
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萨拉的口器喷出带着硫磺味的气息,触发末日只需要一个犹太科学家的发现。你研究的地磁脉冲,正好是我们寻找最后一座塔位置的钥匙。
腔室突然剧烈震动。墙壁外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炸声,萨拉的复眼闪过一丝诧异。一道全息通讯强行切入,显示某只蜥蜴人战士惊恐万状的脸:反抗军突破了第——画面戛然而止。
安娜...陈默咧开血淋淋的嘴笑了,她没死。
萨拉暴怒地挥舞骨刃,却在即将斩下陈默头颅的瞬间僵住了。某种高频振动波穿透地壳,所有蜥蜴人同时发出痛苦的嘶鸣。陈默感到固定自己的神经索突然松弛——那种振动正是他在量子态观察到的蜥蜴人弱点!
你们...做了什么?萨拉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溃烂的肌肉。
陈默用尽最后力气扯断神经索:不是地磁武器...是声波共振!我们把整个太平洋板块变成了音叉!
真相在此刻豁然开朗。安娜·佩特洛娃带领的残存人类科学家发现了终极解决方案:用特定频率的次声波引发海底地震,让海洋地壳持续振动。这种振动会通过板块传导,干扰蜥蜴人的生物电系统。代价是——触发环太平洋火山带全面喷发。
墙壁在震动中裂开,陈默跌入一条黏液通道。他顺着这条活体管道滑行了不知多久,最终坠入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眼前的景象让他忘记了呼吸:
数百名人类反抗军正与蜥蜴人近身肉搏。他们穿着用蜥蜴鳞片改造的装甲,手持会释放高频振动的骨刃。而空洞中央,安娜·佩特洛娃单腿站立在一台巨大的机器前,机器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直径约三米的暗红色肉瘤。
地心控制器!陈默瞬间明白了一切。蜥蜴人不是要毁灭人类,是要把地球改造成活的宇宙飞船!那颗肉瘤就是行星引擎的雏形!
安娜看见陈默,独眼中爆发出狂喜:频率还需要调整!只有你知道——
一只蜥蜴人战士的骨刃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胸膛。陈默咆哮着冲上前,捡起地上的振动刀砍向敌人。刀刃接触鳞片的瞬间,蜥蜴人如玻璃般碎裂。
第七谐波...陈默扑向控制台,必须调到第七谐波!
他的手指在生物键盘上飞舞。随着频率调整,整个地洞开始剧烈震颤。肉瘤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喷出恶臭的黑血。萨拉的身影突然从顶部坠下,她的六对附肢已经断了五对,但口器依然恐怖地张着:
你们这些霉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第七谐波会引发地核固化!
陈默按下最终确认键: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肉瘤爆炸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陈默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一幅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景象:
整个地壳变得透明,地核处蜷缩着一个行星大小的蜥蜴形黑影。它被第七谐波惊醒,发出震碎大陆架的嘶吼。十二座逆螺旋塔同时崩塌,而所有蜥蜴人——无论身处何地——都像被无形巨手捏碎般爆裂成肉酱。
当陈默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漂浮在太平洋中央的救生筏上。天空呈现病态的橙红色,海面漂浮着无数蜥蜴人残骸。远处,美洲大陆正在缓缓沉入海中——第七谐波引发了不可逆的地壳重组。
收音机里断断续续传来全球公告:...蜥蜴人威胁已解除...代价是30%的陆地沉没...幸存者请前往欧亚大陆高地...
陈默摸到腰间别着的数据晶体。全息投影自动播放萨拉最后的记忆片段——宇宙深处,数以百万计的蜥蜴人母舰正朝地球驶来。它们接收到的不是求救信号,而是地球坐标被重置为适居行星的广播。
投影最后定格在一行闪烁的蜥蜴文字上,陈默突然读懂了它的含义:
我们会回来的。
海浪拍打着救生筏。陈默望向正在沉没的旧金山,金门大桥如玩具般断裂。他的手中紧握着从萨拉身上扯下的一片鳞甲,边缘锋利得足以割开手腕。
但陈默没有选择死亡。他打开数据晶体的录音功能,开始口述人类对抗蜥蜴人的全部技术细节。这些信息将被封存在北极永冻层下,等待未来某天——当星空再次出现不祥的闪光时——被新的守护者发现。
海天交界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了。黑夜降临,而这一次,人类将永远生活在恐惧星空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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