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祭坛中央,黑血顺着下巴砸在石面上,烫得皮肤生疼。
体内的符文回路像被扔进熔炉的银线,每一根都在发出尖啸——那是「真理献祭面板」在强行消化刚掠夺来的窥视权能。
可更让我警惕的,是风里若有若无的刺痒。
我闭了闭眼,感知顺着那些细微的刺痛蔓延出去。
黑森林的每片叶子都在呼吸,每粒尘埃都在记录轨迹,就连西边篝火旁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梦中反复呢喃的「妈妈」二字,都被某种透明的丝线缠成了茧。
天道的观测之线,比我想象中更细密。
「您在发抖。」瓦娜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紧绷。
她的皮靴碾过碎石,我不用看也知道她正攥着双枪,指节发白——三天前她还会把枪插在腰间,现在总恨不得枪管直接戳进空气里。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血腥味在齿间炸开。
「不是发抖,是符文在重组。」指尖按上面板,源质点的数字还在跳动,**,**,像贪食的幼兽在啃食残余权能。
面板沉默着,但意识深处突然响起一声轻响,像玻璃珠滚过石桌:「……反向链接建立中……残余权能可追溯……」
我抬头,看见瓦娜站在符文高墙边缘。
她的披风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道未愈合的爪痕——是前天夜里变异狼扑上来时留下的。
她本该在营地指挥幸存者加固工事,此刻却站在这里,盯着我染血的袖口。
「你在引它们回来。」她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嚼碎玻璃。
我没回头,继续将八枚符文核心碎片按逆时针旋转三十度。
这些碎片是从莫洛克的神国残骸里抠出来的,每块都缠着半截「秩序法则」——现在它们要组成逆向共振阵。
「我在请它们进来。」
「你疯了!」她的枪套撞在石墙上,发出闷响,「天道监察者是万神陨落后的审判意志,它们清理异常时连半神都能碾成灰!你这不是挑衅,是自杀!」
我终于转身。
她的瞳孔在颤抖,像被踩碎的黑曜石。
「它们已经在我灵魂上烙了标记。」我指了指太阳穴,那里还残留着定位时的灼痛,「躲进地缝里?用源质屏障裹住自己?没用的。标记会跟着血流动,跟着呼吸扩散。」我弯腰拾起最后一枚碎片,「所以,我要让它们看错标记的来源。」
瓦娜的喉结动了动。
她望向祭坛中央的符文阵,那些金色纹路正随着我的动作泛起涟漪。
「你……伪造了什么?」
「法则吞噬者的源质波动。」我将碎片按进阵眼,精神力顺着「心渊之语」渗进去,模拟出一段混乱却熟悉的震颤——就像莫洛克失控时,他的神国碎片撕裂空间的频率,「它们会以为这里诞生了一头规则级畸变体。莫洛克疯了,我失控了,黑森林在腐化……随便哪个理由,只要能转移注意力。」
她沉默了。
风卷着她的发梢扫过石墙,带起几星火星——那是墙内幸存者在献祭「恐惧」,用源质点换取的火焰。
我能听见他们的欢呼,也能听见被黑雾拖走的人的尖叫。
规则的代价,总得有人付。
三天后的夜,来得比往常更沉。
我站在祭坛中央,看着穹顶裂开一道无声的缝隙。
那只巨眼比上次更凝实,光质构成的虹膜像冻住的银河,每道射线都带着「净化」的寒意。
它悬在高墙上空,光束扫过篝火、扫过幸存者的帐篷,最后钉死在我胸口——像根烧红的铁钎,要把我从这世界里剜出去。
「就是现在。」我默念,指尖掐进掌心。
逆向共振阵轰然启动。
虚假的畸变波动如潮水般涌出,撞向那只巨眼。
监察者的反应比我计算中更快——它展开了「法则过滤网」,光质编成的网眼开始过滤波动,试图剥离虚假信号。
我等的就是这个。
「献祭‘观测之网’。」我对着空气说,声音被波动震得发颤。
下一秒,那张覆盖百里的光网突然扭曲,像被无形的嘴咬住了线头。
巨眼剧烈震颤,光束乱射,砸在石墙上溅起火星。
面板的提示音炸响:「源质点+**!」
反噬比想象中更猛。
我踉跄着跪下去,鼻血混着黑血滴在符文上,烫得纹路滋滋作响。
但我笑了——观测之网里缠着监察者的感知锚点,我要的不是源质,是它的「触感」。
面板再次震动。「检测到‘高位面链接残迹’,是否反向追溯?」
「是。」
意识如针,刺入那道退散的裂隙。
我「看」到了——一片漂浮在虚无中的残破神座,石座上布满裂痕,缠绕着无数半透明的「监察之眼」。
它们没有神性,只有程序般的机械运转,像守着坟茔的猎犬,对着任何靠近的活物狂吠。
我收回意识,舔了舔嘴角的血。
原来如此。
它们不是神,只是被旧神意志编程的清理者。
「来吧。」我对着天穹释放出一丝源质波动,像抛向猎犬的肉骨头,「我给你们,一个更值得清理的目标。」
风突然变了方向。
从地底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撞破了岩层。
瓦娜猛地转头,双枪对准黑森林的方向。
我却没动——我知道那声音来自哪里。
裂隙深处,莫洛克蜷缩在黑雾中。
他的三只眼交替闪烁,最中间那只突然睁开,映出祭坛上染血的身影。
(完)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