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黄昏我献祭万物铸就唯一神座
第16章 我听见灰烬在说谎（旧版）

风雪卷着冰碴子往脖子里钻。

我裹紧莉娅的斗篷，她额角的银杏叶纹路淡得快要看不清了，呼吸却比在井底时平稳——源质共鸣场的微光在冰窟四壁流转，像层透明的茧。

扎古尔蹲在洞口，翼膜上结着冰棱，每呼吸一次就腾起白雾：冰渊下的神骸反应堆，是三百年前北欧神系陨落时留下的。它爪子扒拉着地上的冰晶，当年他们想用诸神的尸骸重铸世界树，结果...

结果被天道连锅端了。我接口。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莉娅后颈的符文，那里有她血脉觉醒时浮现的纹路，和我家乡符文之壤的古碑刻痕如出一辙。

扎古尔猛地抬头，瞳孔里的火焰抖了抖：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低头，把莉娅的手塞进自己怀里。

她的掌心还留着在井底时被石像划伤的血痂，体温透过手套渗进来，像块会呼吸的炭。

反应堆入口在冰渊最深处，得穿过半里长的冰缝。

我把扎古尔留在冰窟外守着莉娅——劣魔的火焰能融化靠近的冰锥，比我更适合当护道人。

走出去两步又折回来，从怀里摸出枚源质结晶塞进扎古尔爪心：要是有东西敢碰她......

我会把那东西的骨头磨成粉，拌着冰渣咽下去。它舔了舔结晶，火焰在眼底烧得更旺。

冰缝里的风是倒灌的，带着铁锈味。

我贴着冰壁走，靴底刮过冰层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面板突然震动，提示框在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高位面信息流（残片），是否献祭以解析？

我停住脚步。

这类信息通常裹着精神污染，像带刺的蜜糖——上回解析深渊典籍，我烧了半条胳膊的源质才清理干净脑内的幻听。

但此刻冰缝尽头的金属反光越来越清晰，断裂的齿轮间卡着半截神骨，肋骨形状的锁链上还挂着未褪尽的神性光尘。

献祭。我咬碎舌尖，血珠滴在冰面。

剧痛从眉心炸开的瞬间，无数画面涌进来：

青铜色的巨口悬在星海之上，每道触须都缠着破碎的位面。

北欧的世界树被扯断根系，希腊的奥林匹斯山像块饼干被捏碎，埃及的太阳神船撞进触须的倒刺里，船帆上的金箔簌簌剥落——那些我曾以为是自然崩溃的位面潮汐，不过是这头巨兽进食时的吞咽动作。

我撞在冰壁上，后背的冷汗浸透了黑袍。

原来从家乡被撕碎的那天起，我们就活在它的胃袋里。

所谓天道，不过是头濒死的老兽，靠吞噬神明和位面苟延残喘。

而我这一路的挣扎，从献祭骑士的灵魂到伪神的概念，不过是帮它把食物嚼得更碎些。

林恩。

骨铃声从背后传来，像有人用指甲刮过玻璃。

我转身时指尖已经掐进掌心——西尔维娅站在冰缝口，灰袍上的雪还没化，盲眼的空洞里泛着幽蓝，你听见了，对吗？

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琴弦：那些灰烬的低语，不是神明在哀嚎，是它们被吞咽时的惨叫。

我没说话。

她身后的冰壁上，无数淡金色的符文正在浮现——和井底那行神座有了温度的刻痕同源。

我要引爆神骸反应堆。她向前走了两步，骨铃在手腕上轻响，让所有还在做着成神美梦的超凡者，都尝尝神陨的痛。

你不是救世。我盯着她喉结的滚动，你是想拉所有人陪葬。

超凡即罪。她突然笑了，盲眼转向我，凡踏出凡尘的，终将被天道反噬——包括你。

冰壁上的符文突然亮如白昼。

我看见幻象：黄金神殿的穹顶裂开，主神的神格被法则锁链绞成血雾；信仰之河倒灌，信徒的祈祷声变成尖叫；最中央的巨口越张越大，触须上挂着的位面碎片像串葡萄。

和我刚看到的真实分毫不差。

我摸向腰间的皮囊，那里装着从教会祭坛顺来的信仰残响结晶——信徒们对神的虔诚，在祭坛里腌了百年，早变成了带刺的蜜糖。

指尖在冰面轻点，结晶滑进冰层的裂缝。

你说超凡即罪？我故意扯动嘴角，那若没有超凡者，谁来捅破这头老兽的胃袋？

西尔维娅的手指攥紧骨铃，关节发白：你根本不明白！

天道要的不是信徒，是......

是祭品。我替她说完，而你，就是它养的信鸽。

骨铃炸响的瞬间，冰层下的结晶开始共鸣。

灰烬低语和信仰残响在空气里纠缠，像团发了疯的线团。

西尔维娅突然捂住耳朵，盲眼里溢出血泪：不......那不是神......那是......它在笑......！

我冲上去，掌心按在她天灵盖。

那些被我献祭过的柔软突然涌上来：母亲临终前替我整理领口的手，卡恩被深渊触手缠住时喊的快走，小莉娅在通风井里攥着我衣角的颤抖。

它们像烛火，在意识里明明灭灭。

献祭对安宁的渴望。

源质点狂涨的提示音震得耳膜生疼。

面板弹出新选项时，我几乎是本能地点了是。

视野突然变得清晰——我看见灰白的触须缠满整个冰渊，西尔维娅的脊柱里，有条细如发丝的黑影在蠕动，每动一下，她的骨铃就响一声。

你不是先知。我抽出源质锁链，你是它的传声筒。

锁链穿透她的肩胛骨时，她突然安静下来。

血泪还在流，嘴角却勾起笑：你以为你能逃？

等你成神那天......

我会先拆了它的牙。我打断她，把锁链系在冰壁的符文上。

冰窟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

反应堆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心跳。

我转身往冰窟走时，瞥见西尔维娅被锁链捆住的手腕——那里的皮肤下，那道黑影正在扭曲，像条急着钻回母体的虫。

冰窟里，扎古尔正用火焰融化莉娅睫毛上的冰碴。

她在睡梦里动了动，手指又抓住我的衣角。

我摸了摸胸口，那里共生羁绊的烫意还在——原来有些东西，就算不献祭，也会自己生根。

身后传来锁链轻响。

我回头，西尔维娅被锁在八枚符文核心碎片构成的环里，那些碎片正发出幽蓝的光，像八只警惕的眼睛。

睡吧。我对莉娅说，也对这头正在吞咽的老兽说，等你醒的时候，天该亮了。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