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裂隙的风雪,刮在我的半神之躯上,不再是刺骨的寒冷,而是一种亲切的共鸣。
它们是破碎法则的哀嚎,而我,正是以哀嚎为食的存在。
八道环形光轨在我周身缓缓旋动,每一道都代表着一种被我强行剥离、扭曲并占为己有的规则碎片。
它们不是恩赐,而是我从这个垂死世界的尸体上撕下的战利品。
我的目光落在王座虚影前那个被冰晶封印的躯体上。
西尔维娅。
曾经的天道“先知”,如今只是我计划中最关键的祭品。
透过半透明的封印,我能清晰地看到她苍白的脸庞上,那些代表【源质毒素】的细密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她的眉心,侵入了她的大脑中枢。
她的生命正在以秒为单位流逝,撑不过三天。
但我需要的,不是她安静地死去。
一个被天道寄生过的灵魂,其本质早已与这片土地的底层法则深度绑定。
她的死亡,如果用特定的方式引爆,将不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一场足以颠覆规则的“真相冲击波”。
我闭上双眼,意识沉入最深邃的心渊。
在那里,西尔维娅残存的、即将熄灭的意识火花如风中残烛。
我没有用语言去蛊惑,而是以最纯粹的【心渊之语】将我的意图直接投射过去——那是一幅画面:烈火焚烧着腐朽的牢笼,无数被蒙蔽的灵魂在火焰中看到真相,而她,就是那第一颗火星。
“你愿以死,点燃这最后一把火吗?”
没有回答,但那微弱的意识火花,轻轻地、决然地,朝我的方向偏了一下。
足够了。
“主人!”扎古尔的低吼自身后传来,这头忠诚的劣魔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忍,“她还有救!只要我们能带她去静默回廊,那里的法则停滞,一定能压制住毒素!”
我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去看西尔维娅一眼。
我的计划里,不容许“意外”和“仁慈”这种低效的情绪。
我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扎古尔身上,然后抬起手,将掌心轻轻按在他的头颅上。
他巨大的身躯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没有回答他关于西尔维娅的问题,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愿为我战至形神俱灭吗?”
扎古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巨大的独眼中先是闪过困惑,然后是挣扎,最后,一切都归于死寂般的平静。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风雪似乎都停歇了一瞬。
最终,他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用一种近乎呢喃的沙哑声音回答:“我曾是野兽,在泥潭里挣扎求生……是您,给了我思考和选择的权力。我的命,是您的。”
“很好。”我心中默念。
下一个瞬间,我毫不犹豫地激活了深藏于灵魂契约中的权限。
“献祭——‘忠诚之誓’。”
这不是概念上的献祭,而是针对扎古尔这一个体的、最纯粹的忠诚概念的剥离!
一股无形但磅礴的力量瞬间从扎古尔体内被抽离出来,那股力量温暖而纯粹,没有半点杂质,直接涌入我的源质核心。
【源质点+3,000,000】!
面板上的数字疯狂跳动。
而扎古尔,他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倒下。
他猛地抬起头,独眼中那属于生物的浑浊光芒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火焰。
他的气息没有丝毫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凝实和危险。
这是规则的反向补偿。
我献祭了他的“忠诚”,法则为了维持平衡,便用纯粹的力量填补了那个空缺。
他不再是基于情感效忠于我的野兽,而是被规则烙印上“绝对服从”的战争傀儡。
他失去了曾经的自己,换来了更强大的力量。
这,也是一种新生。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我静立于王座之巅,一动不动,将自己的意识与整个北欧碎片位面的法则脉络相连。
我能感受到每一寸土地的颤抖,能听到每一个生灵在无知中的祈祷与诅咒。
第三天的黄昏,当最后一缕残阳消失在地平线下时,冰晶封印中的西尔维娅,在深度昏迷中,停止了呼吸。
就是现在!
在她灵魂离体,即将消散归于虚无的那一刹那,我猛然睁开双眼,全力激活了早已埋设好的“反向低语信道”!
这个信道连接着她灵魂深处,那些伴随她一生的、源自天道的“灰烬低语”!
我没有净化它们,而是将它们……全部引爆!
嗡——!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
整片北欧碎片位面的空间法则,在这一刻仿佛化作了一面被重锤敲击的镜子,从中心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巨大裂痕!
无数正在沉睡、狩猎、或是苟延残喘的生灵,无论智慧高低,种族为何,在同一时间,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清晰无比、带着血腥真相的声音:
“天道在吃神……你们,都是饲料!”
法则在动摇,信仰在崩塌!
天空之上,风云变色,一个由无数光线构成的、模糊而古老的神格虚影,在剧烈的法则震荡中被迫浮现。
那是这片土地旧日秩序的最后回响,是区域法则本能的自卫!
它出现了!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我将全部心神投入系统面板,发出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指令:“献祭——‘区域神格雏形’!”
扎古尔的忠诚价值三百万源质点。
那么,一个区域神格,哪怕只是雏形的虚影,又价值几何?
面板给出了答案。
【源质点+120,000,000】!
天文数字般的源质洪流瞬间涌入我的体内,我身后的王座虚影不再闪烁,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凝实!
构成王座的每一寸线条都充满了无可辩驳的威严,破碎的法则碎片被强行熔炼,化作王座的基石。
在旧神格被献祭的瞬间,这片土地的法则失去了最后的凭依,在巨大的“权力真空”面前,它们别无选择,只能被迫承认这个新生的、强大的、占据了神格之位的存在!
我缓缓站起,身体与彻底凝实的源质王座合而为一。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充斥着我的四肢百骸。
我的身后,一件漆黑的披风凭空出现,那不是布料,而是由无数个世界在毁灭瞬间发出的哀鸣与诅咒编织而成。
我抬起头,望向天穹的更高处。
在那法则裂缝之外,一只全新的、更加冰冷、更加威严的监察之眼正在缓缓睁开,那是来自万界法则的注视,它要审判我这个新生的“伪神”。
我对着那只眼睛,缓缓抬起了手,然后,轻轻一握。
咔嚓!
那只足以让寻常半神心惊胆战的监察之眼,竟如同脆弱的玻璃制品一般,在我轻描淡写的一握之下,轰然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也就在这一刻,我眼前沉寂许久的面板,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条完整的、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进度条。
“源质积累:1.0003%。通往唯一神座之路,已不可逆。”
不可逆。
我低声自语,声音被风雪带向远方,清晰地传入扎古尔,以及这片土地上所有开始颤抖的生灵耳中。
“我的神座,不需要信徒的祈祷……只需要,你们的命,来填。”
风雪之中,我的身影脱离了王座,缓缓升空。
而在我的脚下,在这片刚刚经历了真相洗礼与神格更迭的破碎大地上,无数双或恐惧、或茫然、或狂热的眼睛,正开始仰望这尊——由献祭而生的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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