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涛往青云宗方向去,栾阳的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原本靠在贾蓉肩头打盹,忽然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眼尾金纹若萤火明灭——五尊懒仙虚影在识海翻涌,竟顺着灵根往天灵盖钻,带得五灵根自动运转,连指尖都开始渗出淡金色灵气。
阿阳?贾蓉攥住他手腕的手紧了紧,星盘在袖中烫得几乎要灼穿布料。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缕溢出的道意像块磁石,正吸引着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往栾阳身上涌,连空中飘着的云都被扯得歪了方向。
吵。栾阳皱着眉往她颈窝蹭了蹭,声音闷得像被揉皱的棉絮,像是有人拿小锤子敲我脑门儿。
贾蓉指尖迅速掐了个诀,袖中星盘嗡地震鸣,十二枚星钉从盘底弹出,在两人身周布成半圆。
她咬破指尖,一滴星血落在最中央的星钉上,血色顺着银纹爬满整个星阵:归源之力引动天地共鸣,若被人族皇庭的寻脉使察觉到......她顿了顿,看着栾阳迷迷糊糊的模样,到底没把可能被抓去当血脉样本的话说出口,只柔声道,先压一压,回宗再想办法。
压......栾阳打了个极大的哈欠,眼尾泛出生理性的泪,那我多睡会儿成不?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往贾蓉怀里一栽。
贾蓉忙托住他后腰,却见他呼吸瞬间绵长,额间金纹流转如活物,竟真的在她臂弯里睡着了。
鸿蒙空间......蜕变莲台。贾蓉低声念出系统提示里的词汇,就见栾阳袖中渗出一缕微光——那是他的随身小世界在自动运转。
莲台虚影在两人脚边浮现,缓缓旋转间,将栾阳溢出的道意一丝丝卷回体内,连空中乱窜的灵气都被梳理成温柔的漩涡,绕着他们打转。
当夜,青云宗柴房里。
栾阳四仰八叉瘫在那张破木床上,被子歪歪扭扭搭在腰上。
他睡相极差,一只脚悬在床沿,另一只压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这是贾蓉特意从膳堂顺来的,怕他半夜饿醒。
哗啦啦——
窗外突然传来水响。
栾阳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翻了个身,额头撞在床柱上也没醒,只嘟囔了句谁往我屋里倒洗脚水。
柴房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条缝,寒潭老龟庞大的龟壳挤了进来,背上驮着的水云眠图泛着幽蓝水光。
水灵儿从潭面踏波而来,素白裙裾沾着点点水沫,发间还别着朵刚摘的睡莲花。
她指尖抚过图卷,水雾瞬间从画中涌出,裹住栾阳身上的安眠锦毯。
这是主人当年创的睡中道。她望着床上人无意识皱起的眉头,轻声道,唯有真正懒到极致者,才能参透其中真意...
水雾渗入锦毯的刹那,栾阳忽然翻了个身。
他识海里的五尊懒仙虚影同时睁开眼,金纹流转间竟化作五支笔,在虚空中勾勒出一行行晦涩经文。
他唇瓣微动,梦呓般念出声:睡即修行,息即大道,一眠万年,不争自强......
水灵儿眼尾泛起笑意,指尖轻点,最后一缕水雾融入他发顶。
老龟低鸣一声,驮着空了的画轴转身离开,潭水在柴房外重新归寂。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刚爬上柴房屋檐。
咔——
一声细响惊得栾阳从床上弹起来。
他揉着后脑勺坐直,就见墙角那尊跟了他三个月的千年石像正在颤动。
碎石簌簌往下掉,露出一张苍老却安详的面孔,眼角皱纹里还嵌着未剥落的石屑。
主人。石像开口时,声音像老树根擦过青石板,我等您三千年。
栾阳盯着突然出现的老头,裤腰带都忘了系,张了张嘴:你谁啊?
扫地归扫地,别吵我睡觉成不?
老头跪下来,额头抵着地面:老奴名唤蜕奴,原是守着蜕道碑的仆役。
三百年前您封碑时说,等您再睡醒......他喉间哽了哽,拾起脚边扫帚,老奴这就扫,这就扫。
扫帚落下的瞬间,地面浮现出金色符纹,像活物般往四周蔓延,钻进柴房的砖缝里。
栾阳歪头看了会儿,觉得这符纹看着怪眼熟——像极了鸿蒙空间里那些自动生长灵草的田垄纹路。
他打了个响指,空间里的小判童立刻冒出来:这是归源符纹,能加固空间根基!
宿主您看,灵气浓度又涨了三成!
哦。栾阳应了声,转身往门外走,涨就涨吧......哎我饿了,蓉儿熬的桂花粥该好了吧?
他刚跨出柴房门槛,鸿蒙空间里突然传来闷响。
守门蛟庞大的身躯从空间入口游出,蓝鳞上的懒纹门印亮得刺眼。
它低头盯着脚下三缕若有若无的神识,低沉道:主人,我曾背叛故主之眠,如今愿以千年镇守,赎罪。
话音未落,那三缕神识突然发出尖啸,试图往空间里钻。
守门蛟甩尾一拍,蓝鳞迸发强光,神识瞬间溃散。
小判童叉着腰哼了声:擅窥者,记入三族未审之案!
等宿主懒够了,有他们好受的!
栾阳正扒着厨房门框往里头瞧,突然皱了皱鼻子:谁在门口烧纸?
味儿怪冲的......他挠了挠头,没往深处想,只喊了声王婶儿,我要两大碗粥!
等他捧着粥碗晃回柴房时,屋顶那朵莲叶虚影正缓缓升起。
与以往不同的是,莲叶边缘多出五道微型懒仙虚影,随着山风轻轻颤动,像在跟他打招呼。
而千里外的南方长梦殿深处,一座裹着红绸的眠主玉册突然啪地翻开。
泛黄的绢帛上,一行血字缓缓浮现:第九任眠主......已现。
殿外,梦织娘抚着腰间银梭,望着云衍大陆方向轻笑。
她身后的沉睡血脉碑突然震鸣,最顶端的栾字从灰色转为金红:这一世,他不是来继承的......她指尖划过碑面,他是来改写规则的。
青云宗山门前,晨钟响起。
栾阳舔了舔嘴角的粥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往宗里走。
他没注意到,体内五灵根正自发运转,五尊懒仙虚影不知何时闭了眼,像极了他平时瘫在摇椅上打盹的模样——就等他回宗后,再好好睡出个大动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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