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狂猎
第六章 深井（旧版）

毒刺手枪冰冷的枪口，如同深渊的凝视，锁定着那个手持改装射钉枪、瑟瑟发抖的偷渡客。防毒面具后面，那双眼睛因极度恐惧而睁得巨大，倒映着雷恩浴血的身影和那双燃烧着非人幽光的眸子。

时间在这废弃的调度平台上仿佛凝固了。只有上方洞口隐约传来的净化者小队调动声和重型无人机引擎的低沉嗡鸣，提醒着迫在眉睫的危险并未远离。

放下那玩具。雷恩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冻结血液的冰冷，或者，让我帮你放下。

持枪者手臂颤抖得更厉害了，射钉枪的枪口上下晃动着。他身后的两个同伴早已僵在原地，抱着沉重的密封箱，进退维谷。浓烈的恐惧和贪婪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如同黑暗中最甜美的毒药，强烈地诱惑着雷恩体内那饥渴的力量。他甚至能尝到那恐惧的味道——带着酸涩和刺麻感，涌入他的感知，让他肋下的灼伤似乎都减轻了一丝。

我们......我们只是讨口饭吃......另一个偷渡客声音发颤，试图解释，这通道是我们先发现的......货也是我们的...

现在不是了。雷恩向前逼近一步，动作不快，却带着猛兽捕食前的压迫感，这笼子，还能用？通到哪里？

持射钉枪的人似乎被他的逼近刺激到，恐惧压垮了理智，手指猛地扣向扳机！

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但并非是射钉枪那粗糙的爆鸣，而是毒刺手枪经过消音器压抑后、更加致命沉闷的呼啸。

一道细微的血花从持枪者的手腕处爆开，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射钉枪脱手飞出，撞在锈蚀的金属壁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痛苦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雷恩没有停止，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惨叫的人。身体如同鬼魅般侧移，避开另一人慌乱中掷出的沉重扳手，左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扼住了第三个试图从腰间掏出什么武器的偷渡客的喉咙，将他整个人猛地掼在冰冷的控制台上！

咔嚓！颈骨错位的沉闷声响。

强烈的濒死恐惧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便彻底熄灭，化为虚无。一股相对微弱但纯净的恐惧能量被雷恩吸收。

整个过程发生在两秒之内。剩下的两个偷渡客彻底崩溃了。他们看着同伴软倒的身体和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最后的抵抗意志烟消云散。浓烈的、毫无杂质的恐惧充斥了这小小的平台，几乎令人窒息。

雷恩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尝这绝望的盛宴。他能感觉到力量在恢复，感官更加清晰，甚至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他转向那个手腕受伤、正抱着手臂蜷缩在地上呻吟的人，以及那个吓傻了的、呆立原地的同伙。

最后问一次。笼子，能用？通到哪里？他的枪口微微下垂，但威胁之意丝毫未减。

能...能用！没受伤的那个连忙尖叫着回答，声音因恐惧而尖利扭曲，我们刚保养过缆绳和电机！但...但动力不稳定，只能到...到中层区边缘的一个废弃维护层！再往上就不行了，通道被合金闸门封死了！真的！我们只到那里交易货物！

中层区边缘？废弃维护层？雷恩的大脑飞速运转。那虽然还不是真正的上层区，但已经脱离了最底层的混乱和绝望，公司在那里的控制力会相对减弱，监控网络也可能存在更多盲区。更重要的是，那里是下层区通往上层区诸多合法通道的枢纽区域，或许能找到其他机会。这比困死在这里强一万倍。

启动它。雷恩命令道，枪口指了指那个锈迹斑斑的升降笼。

可是...上面...受伤的偷渡客恐惧地看了一眼洞口方向。

他们不会立刻下来，他们在等命令，或者怕炸塌这里。雷恩冷静地判断，但不会等太久。立刻启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对公司的恐惧。两个偷渡客连滚爬爬地冲到控制台旁，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控制台早已断电，他们从角落拉出一个老旧的便携式聚变电池组，接上线路。一阵火花闪烁后，控制台上几盏昏暗的指示灯挣扎着亮起，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平台深处传来电机沉闷的、仿佛濒死老人咳嗽般的启动声，粗壮的缆绳开始缓缓移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升降笼的栅栏门吱呀一声打开。

进去。雷恩用枪示意。

两人不敢违抗，搀扶着走进摇晃的笼子。雷恩紧随其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上方洞口。那台重型无人机依旧悬浮在那里，炮口幽蓝，如同沉默的死神。

就在升降笼栅栏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上方终于传来了新的动静。不是射击，而是一个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电子合成的扭曲，竟然是汉克！

雷恩。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异常产品74-Alpha？汉克的声音透过雨声和电机噪音传来，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比预估的更有韧性，甚至...展现出了意料之外的特质。这很有趣。

雷恩的身体瞬间绷紧，握着毒刺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再次汹涌而起。

但你逃不掉。奥林匹斯注视着你。你吸收的每一份恐惧，你挣扎的每一步，都在丰富我们的数据集。汉克的声音继续传来，如同毒蛇的低语，回到公司，接受审查。或许，你能得到一个不同于堡垒和幽灵的结局。

堡垒和幽灵的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雷恩的心上。他几乎能想象汉克此刻正坐在某个舒适的指挥中心里，如同观察笼中困兽般看着这里的监控画面。

告诉他们，雷恩抬起头，对着上方，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决心，我会去找你。亲自。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抬手！

砰！砰！砰！

毒刺手枪爆发出怒吼，三发实弹精准地射向悬吊升降笼的其中一根主要缆绳与平台连接处的古老铆接点！火星四溅，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声音响起！

汉克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果断地自断后路，扩音器里传来一声模糊的什么？!。

升降笼猛地一震，失去了一部分牵引，开始剧烈地倾斜、摇晃！电机发出过载的悲鸣！

不！你疯了！笼内的偷渡客发出绝望的尖叫。

雷恩毫不理会，对着控制台和那个便携式电池组又是几枪！火花爆闪，刚刚亮起的指示灯瞬间熄灭，电机声戛然而止！升降笼彻底失去了动力，依靠着剩余几根锈蚀的缆绳和惯性，猛地向下坠去！

巨大的失重感传来！笼子疯狂地向下坠落，与井壁摩擦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和刺耳的金属撕裂声！黑暗中，只能看到火花在笼外飞溅，感受到剧烈的颠簸和旋转！两个偷渡客发出杀猪般的惨嚎，紧紧抓住栅栏，祈祷着渺茫的生机。

雷恩则依靠强大的核心力量，死死稳住身形，目光锐利地试图穿透黑暗，判断下方的情况。他在赌，赌这根废弃的竖井足够深，赌剩余的缆绳足够结实，赌这该死的笼子能撑到减速或者坠入底部缓冲物！

坠落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就在雷恩感觉内脏都要被甩出胸腔时，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弯曲和断裂声！笼子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下坠的速度猛地一滞！

巨大的惯性力量将笼内的一切狠狠抛起！雷恩闷哼一声，肩膀重重撞在锈蚀的栅栏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两个偷渡客则没这么好运，其中一个在惨叫声中直接被甩出了笼子，消失在下方的黑暗中，短暂的恐惧情绪如同流星般划过雷恩的感知，随即湮灭。另一个则一头撞在控制面板的残骸上，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笼子歪斜地悬停了下来，依靠着几根彻底变形、吱呀作响的缆绳和下方似乎卡住它的某种结构。周围陷入一种诡异的相对寂静，只有金属应力释放的呻吟声和从极高处隐约传来的、被距离拉长的警报声。

雷恩剧烈地喘息着，吐出嘴里的铁锈味和血沫。他检查了一下自身，除了撞击带来的新淤伤和几乎散架的感觉，似乎没有更严重的伤势。体内那股能量正在快速流动，平复着翻腾的气血和疼痛。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下望去。下方大约十几米处，隐约可见微弱的、忽明忽暗的应急灯光，勾勒出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轮廓。他们似乎坠落到了一個中途的缓冲平台或者岔道上。向上看，只有无尽的黑暗，早已看不到来时的洞口。

暂时安全了。至少，脱离了汉克的直接视线和那台重型无人机的致命炮口。

他看了一眼笼内那个昏迷的偷渡客，感知了一下，生命气息微弱，但还活着。他没有理会，开始评估脱离这个悬空囚笼的方法。栅栏已经扭曲变形，他用力掰开一个足够通过的缺口，冰冷的、带着浓重机油和尘埃味道的空气涌了进来。

下方平台的景象逐渐清晰。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中转站，面积不大，堆放着更多不知名的废弃机械和零件，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油污和灰尘。几条黑暗的通道通向不同的方向，墙壁上布满了老旧的管道和线缆。

雷恩深吸一口气，抓住扭曲的栅栏边缘，身体如同灵猫般探出，看准下方一个堆放着相对柔软废弃物的角落，纵身跃下。

落地翻滚，卸去力量。动作依旧流畅，但牵动了肋下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立刻半跪起身，毒刺手枪指向黑暗的通道，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管道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液体滴落声，以及他自己缓慢而有力的心跳。

这里的情绪场......很奇特。并非下层区那种弥漫的、绝望的麻木，也并非之前遭遇战中的激烈情绪爆发。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淀的......空洞和死寂。仿佛所有的希望和恐惧都早已被时间磨灭，只剩下钢铁和岩石本身的冰冷。

他慢慢站起身，开始探索这个未知的区域。应急灯的光芒微弱而闪烁，让阴影变得跳动不安，仿佛随时会从中扑出什么怪物。脚下的油污粘稠滑腻。

他选择了一条看起来像是主通道的方向前进，通道两侧偶尔会出现一些锈蚀的铭牌，上面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编号和危险的辐射警告标志。这里的建筑风格比下层区更加古老、粗犷，充满了早期工业时代的痕迹。

走了大约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像是一个小型枢纽。中央有一个干涸的、布满锈蚀的冷却池，四周散落着大型机械的残骸。空气在这里更加污浊，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甜腻的腐败气味。

就在这时，他的情绪感知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不是恐惧，不是贪婪，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其微弱的、扭曲的......好奇？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非人的饥饿感。

这感觉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却让雷恩瞬间汗毛倒竖！这绝非人类应有的情绪波动！它来自......

他猛地抬头，望向冷却池对面一堆扭曲的管道阴影处。

黑暗中，两点微弱的、如同燃烧余烬般的红光，骤然亮起，锁定了他。

紧接着，是第二对，第三对......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阴影中蠕动、聚集。那种扭曲的好奇和饥饿的情绪波动变得清晰起来，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上来。

雷恩握紧了毒刺，缓缓后退，背靠在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阀门上。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并非完全因为恐惧，更因为一种面对未知威胁时的极致警惕，以及......体内那股力量被这非人情绪引动后，产生的某种躁动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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