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之上,夜风卷起细沙,发出鬼魅般的呜咽。
代号“灰鸦”的密探身形融入黑暗,只有镜片反射出阿尔巴那城中零星的灯火。
他指尖轻点耳麦,将最后的情报送出,随后身影一闪,彻底消失在沙海的褶皱里。
远在沙蝎塔的顶端,一间被无数典籍包围的密室中,妮可·罗宾放下手中的历史正文拓本,嘴角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弧度。
耳麦中传来的汇报已经结束,但那句“您要的答案,正在沙里发芽”却仿佛拥有生命,在静谧的空气中悄然回响。
答案?
她要的答案,是历史的真相,是空白一百年的谜底。
可这个突然出现的“黄沙说书人”,却用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在“篡改”现实。
他不是在解读历史,而是在……创造历史。
这比任何一块历史正文石碑都更让她感到战栗与好奇。
“有点意思。”罗宾轻声自语,目光投向窗外那座即将成为风暴中心的巨大竞技场,“克洛克达尔,你引以为傲的‘理想乡’,似乎被一个更有趣的故事家,当作了舞台。”
与此同时,城西的叛军秘密营地里,气氛凝重如铁。
塔希拉死死攥着那枚从卡玛老人手中传来的鱼人鳞片。
鳞片边缘粗糙,暗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却仿佛依旧散发着一股来自深海的腥气。
她不是没见过鱼人,但这种蕴含着强大生命气息的鳞片,绝非寻常鱼人所有。
“黄沙说书人预言:沙鳄将在沙中窒息。”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像一道惊雷,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头领!我们不能信一个来路不明的说书人!”一名忠心耿耿的副官低吼道,“他让天降雨,或许只是巧合,或许是某种恶魔果实能力!但国王军背叛我们是事实!”
“可那场雨……”另一名队长犹豫着开口,“三年的干旱,偏偏在他预言之后就下了……而且,你们没听到城里那些老人的哭喊吗?他们说,当年挖穿的地下水脉,一夜之间就干了,和那个说书人讲的故事一模一样!”
民众的动摇,早已像瘟疫一样在叛军中蔓延。
他们为之奋斗的“正义”,在一夜之间,被一个故事打上了巨大的问号。
他们究竟是在为国民复仇,还是……成了别人手中的刀?
塔希拉猛地一握拳,鳞片的尖刺深深扎入掌心,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想起了那个说书人激昂的声音,想起了父亲临死前对国王的信任,想起了这片土地上无数张干渴绝望的脸。
对与错,真与假,已经乱成一团。
但有一点是清晰的——克洛克达尔,这个国家的“英雄”,将亲临明日的角斗赛。
那里,将是全城目光的焦点。
“我们不为国王,也不为叛军。”塔希拉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她高举起那枚血鳞,“我们只为真相!明天,竞技场,所有人化整为零,伪装成观众混进去!我要亲眼看看,那个七武海的沙子里,到底埋着什么秘密!”
王宫深处,烛火通明。
薇薇公主一身戎装,蓝色长发被利落地束在脑后。
她面前的沙盘上,清楚地标记着叛军与国王军的对峙区域。
但此刻,她的目光却穿透了沙盘,望向了城中那片最混乱的贫民窟。
“伊卡莱姆,你听到了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雨……是真的!人民的愤怒,开始转向真正的敌人了!”
老管家伊卡莱姆激动得热泪盈眶:“是的,薇薇殿下!那个神秘的说书人,他做到了我们潜伏数年都做不到的事!他用一个故事,撬动了整个国家的认知!”
“但他只撬动了认知,还不够。”薇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克洛克达尔根基深厚,光靠愤怒是无法推翻他的。说书人给了我机会,接下来,就该我这个‘公主’登台了。”
她猛地指向沙盘上的竞技场:“贝尔,召集所有忠于王室的亲卫队,明天,我要出现在那里。当着所有国民的面,揭穿克洛克达尔的英雄假面!”
“殿下,太危险了!”隼之贝尔单膝跪地,急切地劝阻。
“危险?”薇薇凄然一笑,“这个国家,还有比现在更危险的时刻吗?说书人搭好了戏台,我这个主角,再不登场,就对不起这场救国的大雨了!”
夜色更深,整个阿尔巴那城仿佛一座巨大的压力锅,内部的蒸汽已经沸腾到了极限,只等明日的烈阳,点燃最后的引信。
城东的老茶棚早已打烊,江流换下那身破旧的粗布长袍,穿上了一件最不起眼的灰色短衫。
娜美在一旁,紧张地将几卷伪造的“历史残卷”塞进一个行囊,一边清点着剩余的贝里,一边小声嘀咕:“疯了,你真是疯了!这里可是七武海的地盘,你居然想在他的主场闹事?我们赚够了钱,赶紧跑路才是正事!”
“跑?”江流笑了笑,从行囊里取出一顶宽大的斗笠,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娜美,你看这阿尔巴那,像不像一个巨大的赌场?克洛克达尔是庄家,他押注整个国家的未来。现在,我这个外来的赌客,也想上桌玩一把。”
“赌什么?赌命吗?”娜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江流将斗笠戴在头上,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我赌一个预言的实现。”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系统面板上,“预言具现化引导”的词条正散发着微光,海量的说书点在后面翻滚,那是他最大的底牌。
次日,天光大亮。
干渴了三年的大地,经过一夜细雨的滋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但这股清新的气息,却丝毫无法冲淡阿尔巴那城中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城中心的巨大竞技场,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国王军、叛军的密探、巴洛克工作社的特工、闻风而来的海贼、以及被愤怒与希望裹挟的普通民众,三教九流,尽数汇集于此。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像一锅即将煮沸的浓汤。
烈日重新炙烤着沙地,蒸腾起扭曲的空气,让远处的景象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就在这片嘈杂与灼热之中,一个头戴斗笠、身穿灰衫的身影,逆着人流,一步步走上看台。
他像一滴水汇入大海,悄无声息地在观众席的角落里坐下,宽大的帽檐压得很低,将自己彻底隐藏在了喧嚣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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