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编码我的法医搭档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次协同运算（旧版）

第一会议室的金属长桌光可鉴人，倒映着顶灯冷白的光晕，有种手术室般的无菌感。上午九点差三分，凌彻推开门的瞬间，里面泾渭分明的气氛让他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秦武坐在长桌一侧，腰背挺得像块钢板，双手抱臂，眉头拧成的疙瘩能夹死蚊子。乔娜坐在他旁边，正低头疯狂戳着自己的个人终端，试图用虚拟界面把自己藏起来，但时不时偷瞄门口的眼神暴露了她的紧张。

而长桌的另一侧，顾斐独占一头。他没穿标志性的白大褂，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便装，衬得肤色愈发苍白。他靠在椅背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造型奇特的电子笔，笔尖在空气中划出幽蓝色的残影。他面前空空如也，连杯水都没有，仿佛不是来开会，而是来观摩一场与他无关的实验。

凌彻走进来，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将随身终端连接到会议桌的中央接口。

“九点整，会议开始。”

他的声音像一块冰投入水中，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秦武松开了抱着的双臂，乔娜立刻坐直了身体，连顾斐转笔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双桃花眼饶有兴致地聚焦在凌彻身上。

“根据‘灰鼠’口供及前期调查，‘收藏家’案件正式升级为PCIＢ特别调查组一号案件。”凌彻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我是组长凌彻，组员秦武，负责外勤行动与武力支援；乔娜，负责信息与技术保障；顾斐，首席法医顾问，负责提供……非常规线索分析。”

他介绍顾斐时，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秦武的嘴角往下撇了撇，没说话。乔娜则小声地、飞快地说了句：“凌督察好，顾医生好，秦队好。”

顾斐轻轻笑了一声，没理会乔娜的问好，目光依旧锁着凌彻：“凌组长，直接进入正题吧。我对流程没兴趣，只对‘结果’感兴趣。”

凌彻没接他的话茬，直接调出了资料。全息投影在长桌中央展开，呈现出废弃工厂的结构图、生物改造体的残骸分析数据、“灰鼠”的证词关键词，以及那个最显眼的、打着红色问号的代号——“收藏家”。

“我们的对手，目标明确，手段残忍，具备极高的生物科技和能量操控能力。其核心动机，初步判断与一种极端的进化理念有关，即通过‘收集’和‘筛选’异能者，达成其构建‘新世界’的目的。”凌彻的语速平稳，逻辑清晰，“当前首要任务，是找到‘灰鼠’口中的‘中间人’，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指向‘收藏家’的线索。”

乔娜立刻接话，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我追踪了‘灰鼠’提供的几个匿名联络方式和资金流向，对方非常谨慎，使用了多层跳板和加密货币，线索在几个境外服务器节点断掉了。”她有些沮丧地推了推眼镜，“需要时间进行深度破解，或者……需要更原始的触发点。”

“更原始的触发点？”秦武皱眉。

“比如，一次新的交易，一次通讯，或者……”顾斐慢悠悠地开口，接过了话头，他的目光从凌彻身上移开，落在了全息投影中那些被打码处理的尸体照片上，“……一具新鲜的、带有‘收藏家’标记的‘作品’。”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顾斐的话像一阵阴风，吹得人脊背发凉。

凌彻看向顾斐：“你的意思是，守株待兔？”

“或者，主动把‘兔子’引出来。”顾斐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收藏家’对特定的异能者感兴趣，不是吗？我们手里，正好有他可能感兴趣的‘饵’。”

他这话说得含糊，但凌彻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潜台词——顾斐自己，或者甚至……凌彻这个刚刚觉醒的、能力未知的“共鸣体”，都可能成为诱饵。

“太冒险了！”秦武立刻反对，“我们不能用自己人去钓鱼！”

“风险和收益永远是成正比的，秦队长。”顾斐懒洋洋地反驳，“按部就班地查，等你们找到中间人，说不定‘收藏家’早就完成他的‘收藏’，躲起来欣赏他的‘新世界’了。”

“你！”

“顾医生的提议，不失为一种思路。”凌彻打断了即将升起的火药味，他不能让会议陷入无意义的争吵，“但主动作为诱饵，不确定性太高，暂不作为首选。”

他一句话压下了顾斐激进的方案，也安抚了秦武的情绪。乔娜在一旁看得大气不敢出。

凌彻继续部署：“乔娜，你继续追踪资金和通讯线索，尝试寻找模式，不要局限于‘灰鼠’提供的这几个点。秦武，你带人摸排‘灰鼠’活动区域的所有地下情报贩子和黑市医生，重点排查近期有无异常的生物材料或设备交易。顾医生……”

他看向顾斐，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凌彻能感觉到，当顾斐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身上时，体内那股沉寂的力量似乎又开始微微躁动，像接触不良的电路，闪烁着细微的火花。

“……你重新检查所有与‘收藏家’相关的受害者遗体，包括那些生物改造体的残骸，看能否找到之前被忽略的、关于‘中间人’或者其技术来源的共性特征。尤其是能量汲取方式的细节。”

这个任务分配，既利用了顾斐的能力，又将他限制在了相对“安全”的实验室范围内。

顾斐挑了挑眉，似乎对凌彻这种“圈养”式的安排有些不以为然，但他没反对，只是拖长了语调：“遵命，凌——组——长——”

会议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结束。秦武率先大步离开，乔娜也抱着终端飞快溜走。

凌彻整理着资料，顾斐却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停在他身边。

“很熟练嘛，凌彻。”顾斐的声音很低，带着气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分配任务，平衡关系，把最不稳定的因素放在眼皮底下……或者说，关在笼子里？”

凌彻动作没停，将最后一份电子文件归档：“我只是在确保任务效率。”

“效率？”顾斐轻笑，目光落在凌彻操作终端的手指上，“你刚才分配任务时，逻辑清晰，条理分明，甚至预判了我和秦武可能会有的冲突……这种超频般的分析力，感觉如何？”

凌彻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他抬起头，冷冷地看向顾斐：“这得益于我的专业训练和智商，与你无关。”

“是吗？”顾斐凑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一个近乎危险的范畴。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冰冷气息的味道更加清晰，凌彻体内的共鸣感陡然增强，太阳穴甚至传来轻微的胀痛。

“可我分明感觉到，‘它’很兴奋呢。”顾斐的视线仿佛带着温度，灼烧着凌彻的皮肤，“因为靠近我？还是因为……你开始下意识地使用‘它’了？”

凌彻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眼神锐利如刀：“顾斐，注意你的言行。这里是PCIＢ，不是你的个人实验室。”

顾斐看着他戒备的姿态，非但没有后退，眼中的兴味反而更浓。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现象，缓缓直起身。

“好吧，公事公办。”他摊了摊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但眼神深处的探究丝毫未减，“我会去检查那些‘残骸’，希望能找到你想要的‘共性特征’。”

他转身，哼着那首不成调的、诡异的歌，走向会议室门口。在门关上前，他回头，留下最后一句话：

“对了，凌彻。下次开会，试着放松点。你绷得太紧，‘程序’容易出错。”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他的身影和那令人不适的歌声。

凌彻独自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全息投影已经熄灭，只有金属长桌倒映着他孤寂的身影。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

刚才那一刻，当顾斐靠近时，不仅仅是分析力在提升，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清晰地“感知”到了顾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极其微弱的、与那些被汲取能量的受害者残骸类似的能量波动残留……虽然性质截然不同，但那种“被某种力量标记过”的感觉，若有若无。

是错觉？还是……顾斐和“收藏家”之间，存在着某种他尚未察觉的联系？

又或者，这是他自身异能觉醒后，带来的某种附加的、危险的“感知”能力？

第一次协同运算结束，代码运行看似正常，但凌彻知道，一个未被记录的、潜藏极深的异常变量，已经开始影响整个系统的稳定性。

而这个变量，正同时存在于顾斐身上，和他自己的身体里。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前方的迷雾，似乎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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