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序编码我的法医搭档
第十六章 余波与新征程（旧版）

凌彻的新居坐落于阿克夏边缘的悬崖之上，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与远方的荒原。这里曾经是某个富商的避世之所，如今成了他的实验室与庇护所。三个月过去了，城市逐渐从索恩事件的震动中恢复，但凌彻内心的震荡远未平息。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实验台上切割出锐利的光斑。凌彻正在拆解教授送来的手提箱中的设备，手指熟练地操作着精密工具。这些大寂灭前的仪器有着某种现代科技缺乏的优雅——开关是实体的，表盘是指针式的，仿佛在拒绝这个全息与虚拟的时代。

「啊，古董。」顾斐的思想如微风般拂过他的意识，「第七研究所的早期作品。那时候我们还在用物理接口。多么纯真年代。」

凌彻几乎能想象出顾斐说这话时挑眉的样子。「你听起来很怀念。」

「怀念？不。欣赏？当然。那时候的约束孕育了创造力。现在...」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切都太容易了。点几下屏幕就能解构现实，少了些仪式感。」

凌彻拿起一个看似普通的金属立方体，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接口或按钮。「这是什么？」

「哦，那个。」顾斐的意识活跃起来，「我们称之为‘回声盒’。理论上可以捕获并存储能量印记——不仅仅是死后的，还有强烈情感时刻的。从未完全成功过。总是有...渗漏。」

凌彻小心地将立方体放在能量检测器下。读数立即飙升，不是平稳的曲线，而是疯狂跳动的锯齿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要出来。

「渗漏，你说？」凌彻干巴巴地说。

「嗯。可能不该摇动它。轻微地。」

凌彻刚把立方体放下，门铃响了。不是电子音，而是老式的机械铃铛——他特意安装的，为了某种实在感。

来人是伊芙琳·瑞德，如今已是PCIＢ的代理局长。她看起来比三个月前年轻了些，压力造成的紧绷感消失了，但眼中多了沉重的责任感。

「凌彻。」她点头致意，没有寒暄，「我们需要谈谈。」

他们坐在俯瞰城市的露台上。瑞德带来了一瓶真正的威士忌——大寂灭前的珍品。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荡漾，散发出烟熏与橡木的香气。

「索恩醒了。」她说，直入主题，「部分失忆，但核心人格完整。他记得被附身的每一个瞬间，就像被迫观看自己生活的电影。」

凌彻饮了一口威士忌，灼热感顺着喉咙下滑。「实体呢？」

「还在那里。安静了。像休眠的火山。」瑞德转动着酒杯，「但我们发现了别的东西。在清理他的私人文件时。」

她递过一个数据芯片。凌彻插入阅读器，全息影像展开——不是官方记录，而是私人日志。索恩的声音，但更加人性化，充满怀疑与恐惧。

「...它称自己为‘园丁’。」日志中的索恩说道，「不是征服者，不是神。园丁。说我们在‘荒野’中，需要‘修剪’才能繁荣。我问修剪什么，它说‘一切不符合设计的东西’...」

凌彻感到一阵寒意。「设计？什么设计？」

「继续看。」瑞德表情严峻。

更多的日志片段。索恩逐渐发现真相——实体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有整个...生态系统的高维存在，偶尔会窥探他们的现实。大多数不感兴趣，但有些，像「园丁」，有更积极的兴趣。

而潘多拉项目最初不是监狱——是观察站。用来研究这些实体，理解它们。直到索恩扭曲了它的目的。

「最令人不安的部分。」瑞德快进到最后一条日志，「听这个。」

索恩的声音充满恐慌：「...不是随机的。它们在响应什么。像花朵转向太阳。某种信号，来自我们这边的信号。有人在召唤它们...」

日志到此中断。

凌彻放下酒杯。「召唤它们？怎么召唤？为什么？」

「我们不知道。」瑞德承认，「但有一些...异常事件。边缘地区的能量波动，不符合已知模式。还有失踪案——不是异能者，普通人。整个小社区，一夜之间空无一人。」

她调出地图，标注出事件地点。没有明显模式，但凌彻能感觉到——通过顾斐增强的感知——某种微妙的能量轨迹，像看不见的河流贯穿这些地点。

「需要调查。」凌彻说。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瑞德直视他，「官方上，PCIＢ已经控制局面。但实际上...我们需要你的能力。顾斐的能力。」

凌彻没有立即回答。他看向城市，看向远方的荒原。他想要宁静，想要正常。但通过连接，他能感觉到顾斐的兴奋——像猎犬嗅到气味。

「我不会回PCIＢ。」最终他说，「但我会调查。以我的方式。」

瑞德点头，如释重负。「那就够了。我会提供你需要的一切资源——非官方地。」

她离开后，凌彻继续研究地图。能量轨迹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形成一个模糊的模式——不是随机的，而是有目的的，指向某个特定地点。

「看到了吗？」顾斐的思想活跃起来，「像指引灯。有人在使用非常古老的技术。」

「古老到什么程度？」

「大寂灭前。甚至更早。」

凌彻放大荒原中的一个区域——没有任何建筑，没有能量信号，什么都没有。太过干净，反而可疑。

「需要实地调查。」他决定。

准备过程简洁高效。凌彻选择了轻便的装备，重点是传感器和防护。通过连接，顾斐指导他调整几个设备——微妙的修改，却大大增强了灵敏度。

「学会了一些技巧。」顾斐得意地说，「当你没有实体形态时，会发现能量的...可塑性。」

前往荒原的路程漫长而孤独。阿克夏的繁华逐渐让位于废墟，然后是完全的荒野。这里的天空更加广阔，星星更加明亮，仿佛回到了某个更简单的时代。

但凌彻的传感器告诉他不同的故事。能量残留异常活跃，就像刚刚发生过重大事件的现场——但没有任何物理证据。

最终他到达了坐标点。表面上看，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过荒草，远处有地质构造的轮廓。但凌彻的每一个仪器都在疯狂尖叫。

「地下。」顾斐确认，「非常深。非常古老。」

寻找入口花了数小时。最终，一个几乎被侵蚀殆尽的金属门出现在山坡上，巧妙地伪装成岩石。锁是机械的，早已锈蚀。凌彻不得不使用切割工具。

门后的通道向下延伸，深入黑暗。空气中有灰尘和臭氧的味道，还有别的——某种甜腻的、几乎有机的气味。

「有趣。」顾斐低语，「不是人类设计。至少不完全是。」

通道尽头是一个圆形房间，墙壁是某种光滑的黑色材料，吸收光线。中央有一个基座，上面有一个水晶般的结构，内部有光在流动。

当凌彻靠近时，水晶亮起，投影出影像——不是全息图，而是纯粹的光形，一个优雅的、非人类的形体。

「欢迎，守护者。」一个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既非男性也非女性，「时间循环即将完成。」

凌彻警惕地举起武器。「你是谁？」

「记录者。信使。」光形微微波动，「这个前哨建立于第一个循环，等待最终循环的到来。而现在...你在这里。」

通过连接，顾斐在疯狂分析。「古老。非常古老。大寂灭前几个世纪。但不是人类科技——是合作建造的。人类和...别的什么东西。」

影像变化，显示星空图，但星座完全不同。然后是一个世界的影像——类似地球，但又不完全一样。城市更加有机，与自然融合。

「我们的家园。」记录者说，「被‘修剪’了。因为我们不符合‘设计’。」

更多的影像——实体到来，不是毁灭，而是...重构。改变生命，改变世界，使其符合某种看不见的蓝图。少数幸存者逃离，来到地球，与早期人类合作。

「我们隐藏，我们适应。」记录者继续，「但‘园丁’从未停止寻找。而现在信号再次活跃——来自你们之中的某人。」

凌彻感到一阵寒意。「什么信号？」

「邀请信号。自愿的投降。有人相信‘设计’是唯一出路，相信服从才能生存。」

影像显示出一个设备——优雅，简单，看起来几乎像艺术品。「信号发生器。被激活时，会指引‘园丁’前来。而这一次...不会有警告。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记录者开始消散，光形变得不稳定。「找到信号源。在太晚之前...」

然后消失了，只留下空荡的房间和旋转的星空图。

凌彻站在那里，消化着信息。不是入侵，而是内奸。不是随机，而是背叛。

通过连接，他能感觉到顾斐的震惊——还有一丝熟悉的、危险的兴奋。

「所以，」顾斐最终说，「狩猎继续。」

凌彻点头，看向通往地面的通道。城市在远方闪烁，既美丽又脆弱，浑然不知即将来临的风暴。

但他知道了。而有了知识，就有了责任。

还有，某种程度上，有了目标。

当他离开前哨时，太阳正在西沉，将荒原染成血红。在他的脑海中，计划已经开始形成——不是孤独的，而是与一个永远不会真正离开的伙伴一起。

道路前方漫长。但这一次，他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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