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米风波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四合院里压抑的空气却愈发粘稠。
一大爷易忠海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卫国赢了,但赢得还不够彻底。必须有一场全院大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规矩重新立起来,把林卫国这根“硬骨头”的形象,彻底钉在每个人的心里。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当!当!当!”
清脆而急促的锣声划破了院内的宁静。
紧接着,是三大爷阎埠贵那副特有的、带着点精明算计的嗓音。
“开会了!都到中院来,开全院大会!”
声音在三进的院落里回荡,各家的房门吱呀呀地被拉开。
人们搬着自家的板凳、马扎,三三两两地朝着中院聚集。空气里弥漫着晚饭的余味,混杂着低低的议论声,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看热闹的期待。
中院那盏唯一的、度数不高的灯泡下,人影绰绰。
二大爷刘海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肚子,双手背在身后,下巴微微抬起,摆足了领导的架子。
三大爷阎埠贵则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在人群里滴溜溜地转,似乎在计算着今晚这场大会又会牵扯出多少利益纠葛。
人群的中心,自然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一边是林卫国,他孑然一身,静静地站着,表情无波无澜。
另一边,是贾家的秦淮茹、贾张氏,还有耷拉着脑袋的傻柱。
所有人的视线,就像探照灯一样,在这几个人身上来回扫射,充满了审视与好奇。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准备看“偷米”续集的人,大跌眼镜。
林卫国走到了场中央。
他没有看秦淮茹,也没有理会傻柱,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上蹿下跳的贾张氏。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举起了一只手。
一本红色封皮的证件,被他稳稳地拿在手中,那抹红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庄重,甚至有些刺眼。
“各位叔伯阿姨,街坊四邻。”
林卫国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这是我三叔,林振华的烈士证明。”
“烈士”两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砸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院子里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气氛陡然变得严肃凝重。
几个原本还翘着二郎腿、准备看戏的老爷们,都不自觉地放下了腿,坐直了身体。
林卫国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三叔为国牺牲,组织上把这间屋子分给了我。可我进屋之后发现,屋子里属于我三叔的遗物,少了很多。”
他的话不疾不徐,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呢,也理解。这屋子空了这么久,或许是哪位邻居心善,怕东西放坏了,就先帮忙‘保管’了起来。”
“保管”两个字,他咬得极重。
话音落下,人群中有几道目光开始游移,不敢再直视场中的林卫国。
几个人的头,下意识地垂了下去,手也开始不自然地搓着衣角。
这些细微的动作,全都被林卫国尽收眼底。
他心中冷笑,知道自己的“阳谋”已经开始生效。
他继续说道:“我已经把我三叔的主要遗物,列成了一份详细的清单。”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随即又收了回去。
“明天一早,我会把这份清单,分别上报给轧钢厂工会和街道办事处。请求组织出面,介入调查,帮助我寻回烈士的遗物。”
轧钢厂工会!
街道办事处!
这两个名词一出,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这已经不是邻里之间的小偷小摸了,这是要让组织介入!
林卫国故意停顿下来,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缓缓地、一个一个地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只觉得后背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坐着的板凳仿佛长了刺,让他们坐立难安。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林卫国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许,给了这些人一线生机。
“当然,我相信院里的叔伯阿姨们,都是通情达理的好人。不会有人真昧着良心,去拿烈士的东西。”
“这样,要是有谁不小心‘捡’到了,或者知道东西在哪儿的,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不用给我,悄悄交给一大爷就行。”
“我林卫国保证,既往不咎。这份清单,明天也自然不会报上去。”
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可要是过了今晚,等明天组织派人,挨家挨户地上门来问……”
“到那时候,这事的性质,可就彻底变了。”
“那就不叫‘捡’,叫‘侵占烈士财产’!”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这番话,有退路,有威胁,有情面,更有律法!
它给了那些拿了东西的人一个台阶下,又用“组织”和“侵占烈士财产”这顶谁也戴不起的大帽子,给了他们山崩海啸般的心理压力。
林卫国说完,便不再多言。
他退后一步,将舞台,交给了脸色凝重的易忠海。
易忠海心中对林卫国这一手敲山震虎,也是暗暗叫绝。这小子,年纪不大,手腕却如此老辣!
他清了清嗓子,浑厚的声音响彻中院。
“关于林卫国同志三叔遗物的事情,就按卫国说的办!谁拿了,今晚之前,主动交到我这儿来!”
“现在,说第二件事,关于傻柱‘借’米的事!”
易忠海的目光转向秦淮茹和贾张氏,威严尽显。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楚!秦淮茹,贾张氏,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贾张氏还想撒泼,却被秦淮茹死死拉住。
在易忠海和全院人冰冷的注视下,在林卫国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中,秦淮茹知道,今天这个头,不低也得低。
她咬着牙,拉着万般不愿的贾张氏,站起身,走到了林卫国的面前。
在全院人的注视下,她深深地弯下了腰。
“卫国兄弟,对不住,是我们错了。”
贾张氏也被迫低下了她那高傲的头颅,那句道歉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着她们那副憋屈到极点,却又不得不屈服的样子,林卫国神色坦然,受了这一礼。
至此,大局已定。
经过今晚这场大会,再也无人敢小觑这个刚搬来才两天的年轻人。
林卫国,用他的智慧和雷霆手腕,在这鱼龙混杂的四合院里,于两天之内,彻底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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