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长安驼铃急
第158章金针殿的试炼之门（旧版）

雪色裹着风刃割在脸上时，李云飞的靴底正碾过半指厚的新雪。

他特意走在队伍最前端，斗篷下摆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却始终用后背虚虚护着身后三人——柳如烟的剑穗在他余光里晃，苏慕晴的沙鹰匕首擦过他肩头时带起冷光，叶灵素的银针囊在腰间轻颠，每一下都撞得他心尖发紧。

云哥儿，慢些。柳如烟的声音裹着白雾飘过来，她本就因女扮男装压低的嗓音里透出几分气促，这雪坡滑得很，你当自己踏雪无痕是走平路呢？说着她伸手扶住身侧的冰棱，指尖刚触到那层薄冰，整个人便晃了晃——冰棱竟咔嚓裂开道细缝，碎冰簌簌落进雪窝。

李云飞脚步顿住，转身时睫毛上已凝了层白霜。

他伸手拽住柳如烟手腕，指腹触到她掌心未褪的薄茧——这是昨夜替她渡真气时摸到的，飞鹰镖行的少东家即便女扮男装，握剑的手也磨得比寻常男子更糙。烟儿的剑穗都冻硬了。他突然笑，屈指弹了弹她腰间那抹靛蓝，剑穗上结的冰珠叮叮落进雪堆，等进了圣殿，我用金针给你烤杯热羊奶。

油嘴滑舌。柳如烟耳尖泛红，却没抽回手，反而借着力站稳。

她眼角余光瞥见苏慕晴正蹲在雪地里，戴皮手套的指尖轻轻拨弄着什么，慕晴在看什么？

被点名的女子闻声抬头，面纱下的眼睛像浸了寒潭：蹄印。她用匕首挑起块带冰碴的雪块，底面清晰印着三瓣状的凹痕，是沙狐的，但爪尖嵌着铁刺。她翻转雪块，冰面折射出冷光，沙狐不会自己套铁爪，有人用驯兽术逼它们探路。

叶灵素的银针囊突然发出轻响——那是她惯用的百毒警铃，银囊里的细针因空气中的异质震动。

她眯起眼，鼻尖微动：腥气。

话音未落，李云飞后颈的汗毛猛地炸起。

他本能地旋身，臂弯将柳如烟往旁一带，同时右手探向怀中的针囊——三枚三寸长的金针刺破指尖，在掌心凝成半寸寒雾。

小心！

一道黑影破雪而出，快得像支淬毒的箭。

乌烈的赤蝎镖擦着李云飞耳际飞过，钉进身后冰壁时滋啦冒起青烟，显然淬了腐骨毒。

这杀手裹着雪色皮裘，面门蒙着黑纱，唯露一双泛青的眼睛：李公子好耳力，可惜——他手腕一抖，十二枚蝎尾镖呈扇形射来，你护得住几个？

烟儿！李云飞低喝。

柳如烟早拔剑出鞘，如烟剑的剑穗突然蓬开，竟是用极细的蚕丝缠了火折子。

她旋身挥剑，火星随着剑势迸溅，将射向叶灵素的三枚毒镖烫得偏移；另一边苏慕晴的沙鹰匕首划出银弧，精准挑落两枚射向自己的镖。

但乌烈的目标从不是她们。

他盯着李云飞握针的手，嘴角勾起阴笑——这是冷无尘交代的，必须废掉小李飞针的手。

最后五枚毒镖突然加速，其中三枚直取腕脉，两枚封死退路。

李云飞瞳孔微缩。

他屈指一弹，掌心那团寒雾骤然炸开——三枚金针裹着冰碴破空，正撞在毒镖尾翼。金针化灵·第二重·凝霜！他低喝，冰碴遇热凝结成薄冰，将毒镖冻在半空。

趁乌烈愣神的刹那，他又弹出三枚细如牛毛的透骨针，精准封了对方咽喉处的天突人迎廉泉三穴。

乌烈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瞪大眼睛，想吼却发不出声，脖颈上三枚细针在雪光下泛着冷光——这是要封他经脉，却留着活口审问。

好手段！

阴恻恻的女声从左侧雪堆里升起。

柳娘的青蛇蛊从她袖中窜出，蛇信子吐着腥气，而她指尖夹着的蝶蛊已振翅飞起。

那些蝴蝶通身墨绿，翅膀上的鳞片簌簌飘落，在众人头顶织成张淡绿雾网。

叶灵素的银针囊叮地响得更急。

她反手抽出腰间药囊，扬手撒出把淡粉色粉末——那是用七种西域毒草研磨的七步断肠粉，专克蛊毒。

粉雾与绿雾相撞，竟发出嗤嗤声响，墨绿蝴蝶扑棱着坠地，翅膀上的鳞片迅速焦黑。

你们这些邪术，在我面前不值一提。叶灵素冷着脸，又撒出把粉末，直逼柳娘面门。

柳娘惊呼着后退，却撞进柳如烟的剑网里——女扮男装的剑师已收了火折子，剑尖挑开她面纱，露出下面爬满青斑的脸。

动手！李云飞大喝。

苏慕晴的匕首早抵住柳娘后颈，而他自己则扣住乌烈手腕，指尖在对方脉门上一按——果然，这人竟服了龟息丹假死！

他气得冷笑：冷无尘教你们的？

乌烈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柳娘的尖叫打断：白猿！

是白猿！

众人同时转头。

雪雾深处，一只通体长毛的巨猿正缓缓走出。

它足有两人高，毛色白得像天山雪顶的云，眼瞳却是琥珀色，正盯着李云飞手中的金针。

更奇的是，它前爪捧着块半人高的冰碑，碑上刻着金针殿三个古篆。

这是......守墓兽！苏慕晴倒抽凉气，沙鹰帮密档里说，丝路古冢有灵智通人性的守护兽，能辨善恶。她盯着白猿额头那道月牙形白毛，没错，就是白猿通灵！

白猿似乎听懂了，冲苏慕晴点了点头，又转向李云飞。

它放下冰碑，前爪按在胸口，对着李云飞行了个古礼，然后转身往雪雾更深处走去，每一步都在雪地上踩出深达半尺的脚印。

它在引路。柳如烟收了剑，去不去？

李云飞摸了摸怀里的残页，归元二字似乎在发烫。

他看向白猿的背影，又瞥了眼被制住的双鬼——这两个杀手刚才假死，现在却像真的昏了过去，连脉息都弱得几乎摸不到。

他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将双鬼捆在冰壁上，扯了块布塞住他们的嘴。

走。他说，如果这是金针殿的试炼，我们不能错过。

众人跟着白猿穿过条冰封长廊。

两侧冰壁里嵌着无数银针，每根都泛着幽蓝光芒，将雪地照得如同白昼。

走了约莫半柱香，前方出现座石门，门楣上刻满金针图腾，正中央的石球突然转动，石门轰隆开启。

门内涌出的寒气让众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门楣上的铭文在寒气中浮现：欲承金针，必历九死一生。

李云飞握紧手中银针。

他能感觉到，这门后的空间里有股熟悉的气息——像是父亲临终前给他渡的最后一道真气，又像是残页里归元二字透出的暖意。

他回头看了眼同伴，柳如烟的剑已出鞘，苏慕晴摸出火折子，叶灵素的银针囊在腰间轻晃。

我先。他说，迈步跨进门内。

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刹那，雪雾里传来细微的动静。

被捆在冰壁上的乌烈突然睁开眼，他喉间的细针不知何时已松动，嘴角勾起诡异笑容。

柳娘也睁开眼，两人同时扯断身上的绳索——他们腰间的皮囊里，滚出几颗泛着绿光的药丸。

等着吧。乌烈对着石门低语，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我们会再见的。

石门完全闭合的瞬间，门内传来叮咚水声。

李云飞站在寒玉铺就的大殿中央，正前方是座寒玉池，池水泛着幽蓝，水面上飘着层薄冰。

池边立着块石碑，碑上的字被冰覆盖，只能隐约看到寒池二字。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针囊，却触到个硬物——是方才白猿引路时，偷偷塞进他手里的颗小药丸。

药丸泛着金光，凑近能闻到淡淡药香，像是......能解百毒的九转还魂丹。

殿外的风雪突然大了。

李云飞望着寒玉池里自己的倒影，总觉得这池水下，藏着比冷无尘更危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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