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日头晃得人眼晕,化了的雪水顺着檐角嘀嘀嗒嗒砸在青砖上,溅起细小的泥点子。
易小七正撅着腚在门槛上磨他那捕兽夹的弹簧,钢锉刮擦铁器的声音刺啦刺啦响,听得人牙酸。
院门吱呀一声怪响,秦淮茹挎着个洗得发白的布兜子扭了进来,脸上堆着笑,那笑却虚浮得像是飘在水面上的油花。
“小七兄弟,忙着呢?”她未语先笑,声音刻意放软三分,“姐今儿蒸了点窝头,想着你一个人开火不容易,给你带俩尝尝鲜。”
说着就从布兜里掏出俩黢黑梆硬的疙瘩,那成色,那硬度,说能拿来砸钉子都有人信。
易小七眼皮都没抬,专注地对着光看弹簧的弧度。
“秦姐,您这窝头是掺了矸子面吧?好家伙,轧钢厂铺路基的洋灰都没这么瓷实。”他嘴上说着,指尖看似无意地碰了碰那窝头。
就在接触的刹那,脑内蓝屏唰地闪过一行行扫描数据:【成分分析:玉米芯粉65%,麸皮20%,霉变薯粉15%…蛋白质含量2.3%,维生素群严重缺乏…检测到目标对象:胃酸分泌异常,胃壁有轻微糜烂灶,疑似胃溃疡前兆,伴有轻度电解质紊乱体征……】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有点发僵,手指绞着布兜子边。
“瞧你这张嘴碎的,棒梗他奶奶亲手和的面,还能差了?”她话锋突转,眼睛往易小七手里的铁夹子瞟,
“姐是听说你手巧,心思活,做的这些小玩意儿挺稀罕。那个……能不能带带我们家棒梗也玩玩?半大孩子老闷屋里不是个事儿,出去野我又不放心……”
“带娃?”易小七突然打断她,抄起一个窝头在手里掂量,那窝头沉甸甸的像块小砖头。
“这玩意儿,喂厂里那大芦花鸡都得崩了鸡牙。”他猛地把身子往前一凑,压低了声音,那双眼睛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您自个儿呢?夜里胃疼得抽抽,小腿肚转筋疼醒好几回吧?再啃半年这玩意,您就得去下面跟贾大爷做伴儿了,信不信?”
秦淮茹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手下意识就捂住了上腹部,往后踉跄了半步,声音都带了点颤。“你……你胡咧咧啥……没有的事……”
“麸皮顶多三成,霉薯粉得有两成,剩下的全是玉米芯磨的粉,掺了点糖精。”易小七像报菜名一样利索地念完,转身就从炕洞里掏出个掉漆的破瓦罐,砰地顿在窗台上。
“巧了不是,我这儿还真有点好东西。叫营养粉,麦麸混着黄豆渣炒熟的,磨细了,虽糙,但顶饱,养胃。”
他话音刚落,脑内蓝屏实时弹出提示:【农场空间初级作物(小麦、大豆)可制备基础营养粉,每制备一份需消耗3工分。是否兑换?】
易小七心里默念“兑一份”,手指敲着瓦罐边儿,发出嘚嘚的轻响。
“不要您粮票,拿工分换。帮我把技术竞赛的报名表捎带脚送到厂办李主任手里,这罐,白送您。”
秦淮茹的指甲猛地掐进了布兜子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易小七,你……你算计我?”
“我这是救您命呢,秦姐。”易小七掀开罐子口,一股焦香混着质朴的豆味儿飘了出来,在这清冷的空气里格外勾人。
“许大茂那孙子盯您胸脯子流哈喇子的时候,可没提醒您胃穿孔是真能要人命。”
两人正僵持着,东厢房门哐当一声被踹开,贾张氏骂骂咧咧地冲了出来,头发都没梳利索。
“哪个丧门星大早上堵门口勾引我儿媳妇?!啊!”她扬着手就要来打翻那罐子,却被易小七用手里半成品的捕兽夹凌空一架,硬生生拦住了。
“贾大妈,您老消停点。”易小七皮笑肉不笑,“街道办张干事好像往这边溜达呢,您偷供桌烧鸡那档子过还没消呢,又想闹点新新闻?”
正说着,叁大爷揣着袖筒从月亮门那边探头过来,像是要说什么,话却卡在了半道,鼻子猛地吸溜了几下。
“嗯?这什么香?谁家炒黄豆了?这年头还有这好东西?”
易小七顺势就把瓦罐塞进秦淮茹手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竖着耳朵的邻居听见:“拿着,秦姐,工分换粮食,公平买卖,街道提倡互助!”
他扭头冲叁大爷喊了一嗓子:“叁大爷,秦姐心善,看我脸色不好,非拿细粮跟我换点偏方治胃病呢!这邻里情分,没得说!”
秦淮茹攥着那温热的瓦罐,像是攥着个烧红的炭球,扔也不是,拿也不是。
她看着易小七那似笑非笑的脸,又瞥见婆婆那要吃人的眼神,再想想夜里胃疼的滋味,最后咬了咬牙,脚一跺:“行!报名表我帮你送!但是棒梗……”
“娃我来带,放心。”易小七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个手工削的木陀螺,上面还粗糙地涂了点红蓝颜色,“保证让他玩得高兴,比偷供桌烧鸡安全多了。”
脑内叮咚一声响:【工分系统激活,当前余额:2】。看来送报名表这活儿,系统判定值2个工分。
贾张氏见东西没抢回来,儿媳妇好像还跟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就开始干嚎:
“老贾啊!你睁开眼看看啊!都欺侮咱家孤儿寡母啊!没法活了啊。”
易小七弯腰捡起地上那两个梆硬的窝头,塞回贾张氏挥舞的手里:“嚎啥?嚎啥?您老快收好这俩金疙瘩,省着点啃,够您老磨三天牙了!”
午后明晃晃的日头底下,秦淮茹捏着那张轻飘飘的报名表,快步走出四合院大门,那个不大却沉甸甸的瓦罐,在她布兜里坠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易小七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胡同口,懒洋洋地吹了声口哨,哨音尖利,惊得老槐树上几只找食的冻雀扑棱棱地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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