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狂暴巨兽,带着彻骨寒意,翻涌咆哮而来。陆昭明静立石台边缘,眉心的灼热如同一团隐匿的火焰,始终未曾熄灭。
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像一根细长的针,直直刺入识海深处,在那儿扎下根来,久久都不肯散去。他静立不动,右手缓缓抚过剑柄,指尖触到一层薄冰,那是他先前汗水凝结而成,此刻已冷得刺骨。
他闭目,劫瞳九环悄然转动。太虚天层未启,仅动用最基础的因果回溯之力。视野中,百丈之内,地面浮现出淡金色的轨迹,宛如无数交错的丝线。三日前,一道阴气自北冥祭坛方向逆流而上,路径扭曲,却在临近岩洞时骤然中断。并非消散,而是被人刻意抹去痕迹。
朔日将至,幽冥结界松动,鬼物可借裂隙现世。星璇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南城商行情况复杂,内鬼众多,你此去务必小心。”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随即落在前方那片苍凉的冻土之上。紧接着,他手中残剑出鞘,剑尖裹挟着一股凌厉之势,径直朝下,稳稳插入地面三寸。紧接着,第二柄、第三柄断刃自储物戒中取出,长短不一,布成三角之势。
剑阵未成声,仅以剑气相连。若有外力逼近,便会震颤示警。
寒风裹着雪粒如针般刺在脸上,陆昭明身形一稳,手中残剑瞬间划破风雪,以凌厉之势横扫而出,剑锋划过之处,虚空好似被生生撕裂,带出一抹触目惊心的猩红血线。血线还未完全消散,黑袍鬼修已从虚空中狼狈跌出半步,左肩处一道深深的裂口不断喷涌出阴雾,瞬间化作一只张牙舞爪的爪形虚影扑来。
陆昭明不退反进,左手按上眉心,劫瞳第二层紫霄天微亮。一道剑气自瞳中激射而出,与昆仑剑意相融,斩在爪影中央。虚影炸裂,鬼修闷哼一声,倒退数步。
就在此时,雪地毫无预兆地塌陷下去,一名鬼修猛地从地下钻出,双手迅速结印,血咒符纹如妖异的火焰在他掌心跳跃。此时,陆昭明布下的剑阵察觉到危险,三柄断剑同时震颤,剑气交织成网,率先逼向那鬼修,鬼修不得不收手跃开躲避剑气。
他呼吸微沉,怀中的混沌珠发烫,每一次跳动都像在回应某种神秘的召唤。他知道,敌人不止这两个。
凛冽寒风裹挟着雪沫,像无数锋利刀刃,胡乱地刮着,天地浑浊,让人难辨方向。就在这混沌之中,一道人影自远处悠然而至,脚步轻盈得好似生怕惊落了枝头那层薄薄的积雪。那人身着狐皮大氅,兜帽遮住了面容,仅右臂裸露在外,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之色,好似久未接触阳光。
狐皮滑落,露出一张年轻却冷峻的脸。眉心一点朱砂,眼瞳呈淡金色,带着狐族特有的狭长轮廓。
白珩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闪烁微光的玉简,轻轻摩挲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玉简上浮现出陆昭明等人之前商议计划的画面,他仔细扫视一眼,嘴角上扬,嘲讽道:“就凭你们也想借星轨潜入十二重星锁第六重天?自不量力,星锁内危机重重,进去就别想出来调阅档案,传音符也发不出。星璇在南城联络商行暗线?可惜,商行早有我安排的内鬼,消息传不出来。”
陆昭明心头一沉,思索着应对之策。他迅速扫视周围,估算敌我力量差距,目光锁定祭坛高台,心想此地地势颇高,或可借此占据优势,为突围传信创造良机。他不动。他低头,看着插在地上的三柄断剑。他目光陡然一厉,猛然抬手,五指迅速并拢成拳,狠狠攥紧。刹那间,殷红的鲜血如细线般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混沌珠上。珠体泛起柔和微光,表面缓缓浮现出几道残纹,宛如岁月镌刻的神秘印记,那是来自往生海深处的封印余痕。
白珩眼神一凝:“你想做什么?”
陆昭明不答。他紧握珠子,另一只手猛然拍地。三柄断剑同时爆裂,剑气逆冲而上,与混沌珠释放的冲击波相撞。轰然一声,气浪席卷四周,积雪掀飞,冻土崩裂。
白珩被震退数步,抬臂挡脸。两名鬼修直接被掀翻在地,血铃碎成粉末。
陆昭明借势跃起,身形如箭,直冲祭坛高台。那里立着一块残碑,碑面刻着半截符文,早已风化。他背靠石碑站定,残剑横于胸前,呼吸粗重。
左眼的黑线已蔓延至脖颈,右眼瞳孔中央,青梧虚影清晰可见,缓缓旋转。
白珩缓缓站直,拂去衣上雪尘。他盯着高台上的身影,声音冷了下来:“你还能撑几次?”
陆昭明没有回答。他凝视着对方,劫瞳悄然运转,劫力烙印发动,一道无形印记悄然落在白珩心口。只要他突破境界,必遭小天劫。
白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冷笑道。两名鬼修同时改变攻势,之前那个鬼魅的鬼修化作黑雾,绕到背后偷袭;另一个刚猛的鬼修则凝聚血咒,直刺他的要害。
陆昭明握紧剑柄。剑身沾血,有些滑。他用袖口擦了擦,再握紧。
高台下的雪地上,一道断剑残片斜插着,刃口朝上,映着灰暗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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