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门开了。”
血字悬在光柱顶端,像一把插进天幕的刀。
陈玄风还跪着,左肩的血顺着玄霜剑往下淌,滴在阵心边缘,滋啦一声冒起白烟。那不是普通的血,是混了魔纹、破妄之力和前世执念的玩意儿,连地脉都怕它烫。
他没动,眼睛死盯着那三个字。不是看,是瞪。仿佛只要一眨眼,这好不容易拼回来的人间气运就会被人顺走。
孟小九站在他斜后方,招魂幡只剩半截杆子,缠着她手腕上的血布条。她没说话,但脚踝上的银铃一个接一个崩断,掉在地上发出脆响,像是某种倒计时。
王凌峰靠着斩道剑,眉心胎记泛着微光,像快没电的灯泡。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可喉咙里只滚出一口闷响。
赵火炉坐在碎石堆上,锅裂了缝,霉饼还在嘴里嚼。他咽下最后一口,呸出几根绿毛,抬头咧嘴:“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刚把饭煮熟,有人来掀我锅盖。”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怒吼从地底炸开,不是声音,是意志,直接砸进神魂深处。北原山河猛地一抖,地面炸出无数裂痕,裂缝里涌出金黑交织的雾气,带着腐烂经文的味道。
“尔等窃取气运……逆贼当诛!!!”
燃灯古佛的声音,像千百个和尚同时念经,又像一万具尸体在耳边诵佛号。光柱开始震颤,七彩流转的速度慢了下来,图景里的乞丐停在分饼的手势,老人晒太阳的脸凝固成一半阴影。
锁链出现了。
一根,两根,成千上万根。
从虚空中钻出来,漆黑如墨,环环相扣,每一节都刻着扭曲的佛门真言。链身缠绕着模糊人影,有哭的,有笑的,有跪着合十的,全是被度化过的修行者残魂。它们不是攻击,是缠绕,像藤蔓一样往光柱上爬,要把这人间烟火重新拖回轮回牢笼。
陈玄风猛地抬头,左手撑地站起,右臂魔纹暴起,皮下像有蛇在游走。他啐了一口血沫,骂道:“老子还没吃上那碗带卤的面,谁敢动我的阵?”
他想拔剑,可玄霜剑插在阵心边缘,像生了根。
孟小九突然冲向光柱底部,把招魂幡残片狠狠扎进地面。那一瞬间,残破的幡面竟开始延展,化作一道巨大的虚影——形状像个锁孔,边缘布满幽冥符文,中央空洞深不见底。
“这是……假阎罗王炼的契约锁!”她咬牙,“所有因果链的源头接口!我能开一次,但开了就得断!”
“那就断!”陈玄风吼回去,“老子不欠他们香火钱!”
锁链已经触到光柱表面,七彩光芒迅速灰化,孩童的笑容冻结,渔夫手里的鱼变成灰烬飘散。王凌峰猛地咳出一口血,眉心胎记裂开一丝细缝,金色血液渗出,滴在斩道剑上,剑身嗡鸣不止。
“它们连着十八层地狱……”他声音发颤,“不止是佛门,还有幽冥的篡改……这不是镇压,是回收。”
赵火炉一拍铁锅,锅底最后一块焦糊渣子飞起,在空中划出五味光球的残影。可光球刚现就熄灭了——人间阵未成形前,献祭只能一次。
“妈的,老子连馊饭都没得用了。”他喘着粗气,抬头看向陈玄风,“你倒是动啊!再不动,咱们连霉饼渣都保不住!”
陈玄风没看他,闭上了双眼。
前世记忆翻涌上来——莲台之上,佛光如海,无数经文化作锁链将他绞碎。他记得最后看到的,是一双金灿灿的手,递来一碗阳春面,热气腾腾,可他伸不出手。
“你说我是施主?”他睁开眼,左眼金红异色骤亮,破妄之瞳燃烧起来,“那今天,老子就说个‘不’字。”
他右手按在左眼,精血涌出,顺着指缝流下。破妄之瞳的光柱射出,不再是试探,是撕裂,直贯锁孔中心。
孟小九同时催动幽冥血脉,双手结印,血从指尖溢出,注入锁孔边缘。虚幻的锁孔开始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有千万把钥匙在同时转动。
“要断——就断干净!”她嘶吼。
锁孔大开。
刹那间,所有因果链倒卷而回,在虚空中显现出密密麻麻的连线——有的通向佛门高层,有的连着伪天道祭坛,甚至还有几条,缠在王家祖祠的牌位上。
陈玄风双目齐睁,金红光柱合二为一,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利刃,轰然斩下。
咔嚓——!
锁链寸断。
断裂处喷出黑血般的佛光,空中响起燃灯古佛的暴怒咆哮:“尔等……逆贼!!!”
余音未散,第一根锁链崩解,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成千上万条因果链在同一瞬断裂,像一场黑色暴雨,簌簌坠落,砸进地脉深处。
光柱重新亮起,七彩流转,图景恢复——寡妇烧纸钱的火苗跳了跳,孩子哭闹要糖的声音重新响起。
陈玄风单膝跪地,嘴角溢血,左眼金红光芒渐敛,可手仍死死攥着玄霜剑。
孟小九踉跄后退,招魂幡化作飞灰,银铃脚链尽裂,双瞳黑白交替闪烁,却还在笑:“断了……真他妈断了。”
王凌峰靠剑而立,眉心胎记微光稳定,魂体不再透明。
赵火炉瘫坐在地,头顶金焰微弱,手里还攥着那半块霉饼,喘着粗气:“下次……得留点干粮。”
四人立于光柱之下,北原地脉安稳,烟火气息弥漫天地。
远处地底,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陈玄风缓缓抬头,看着光柱顶端那行血字。
血字变了。
不再是“门开了”。
而是三个新字,缓缓浮现,猩红如血:
“你还敢?”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