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妆尽长安
第十八章：贵妇争抢（旧版）

“大唐色号”引发的风潮，如同春日野火，迅速蔓延至整个长安上层社交圈。那限量一百盒的口脂，在短短数日内便被预订一空。后来者纵使捧着双倍、三倍的钱，也只能对着那印有芙蓉花标志的空瓷盒望而兴叹。

崇仁坊的小院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每日都有各府穿戴体面的仆役或嬷嬷前来，言辞恳切，只求能“通融”一盒，哪怕只是预定下一批的份额也好。苏娘负责在前应对，她本就沉稳，如今更是练就了一番滴水不漏的功夫，既不得罪人，也绝不松口破例。

“实在对不住，林姑娘说了，此次数量有限，已悉数订出。下一批何时能有，还需看原料收罗的情况，眼下实在不敢给各位准话。”苏娘温言婉拒，将一份份礼单和名帖原封不动地退回。

阿芜如今往来于各大府邸，明显感觉到贵妇们对她态度的变化。以往是客气，如今则带上了几分热络甚至讨好。为她奉上的茶点更为精致，言语间也多有打探。

“阿芜姑娘，听闻芙蓉阁新制的‘青雀头’色极妙，不知下一批可能为我预留一盒？”一位夫人拉着阿芜的手，悄悄将一枚成色极好的玉镯塞过来。

阿芜牢记林微的叮嘱，连忙推拒，只道：“夫人厚爱，只是制作不易，林姐姐也需公平处置，奴婢实在不敢做主。”

就连太平公主府上，也常有交好的宗室女眷前来“诉苦”。

“太平，你倒是好福气，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怜我们，连一盒‘曲江桃’都求不到。你跟那位林姑娘说说，好歹通融一下？”

太平公主对此倒是乐见其成。林微和芙蓉阁的名声越响，越证明她的眼光独到。她偶尔会在林微入府时，半是调侃半是提醒地说一句：“如今你这‘芙蓉阁’的门槛，怕是比我这公主府还要难进了。”

林微总是谦逊回应：“全赖殿下抬爱。物以稀为贵，若轻易可得，反倒失了价值。”

这一日，林微正在小院中与秋穗商讨下一批口脂的改进方案——她们计划在原有的色号基础上，增加一些带有细微珠光效果的版本，这需要将研磨得极细的珍珠粉或云母粉巧妙地融入脂基。这技术难度更高，但一旦成功，效果必将更为惊艳。

苏娘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倦色，但眼神明亮。她将今日退回的礼单和名帖整理好，对林微说：“姑娘，今日连宫里都有人递话出来询问了。”

林微手中调试香膏的动作微微一顿：“宫里？”

“是。一位在淑妃娘娘身边当差的內侍，替娘娘来问‘踏雪寻梅’和‘金秋桂’两色。”苏娘低声道，“礼我按规矩退了，话也回绝了，只说下一批定当优先为娘娘留意。”

林微沉吟片刻。宫廷的关注，意味着芙蓉阁的声名已经触及了权力的最核心圈层，这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风险。她必须更加小心。

“苏娘，你做得对。”林微肯定道，“接下来一段时间，对外便说原料短缺，芙蓉阁需潜心研制新品，暂不接任何新的口脂预订。阿芜那边也交代一下，在外谨言慎行。”

“我明白。”苏娘点头。

就在此时，院门被不疾不徐地敲响了三下。这敲门声沉稳而有节奏，与往日那些急切或讨好的叩门声截然不同。

苏娘与林微对视一眼，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浅碧色宫装、气质沉静婉约的女官，身后只跟着一个小宫女。她容貌清秀，眉宇间书卷气甚浓，正是上官婉儿。

林微心中微凛，立刻上前行礼：“不知上官才人到访，有失远迎，望请恕罪。”

上官婉儿微微一笑，目光平静地扫过这方简陋却井然有序的小院，最后落在林微身上：“林姑娘不必多礼。我今日是私人到访，并非奉旨。”

她步入院内，秋穗连忙搬来院中最好的那张胡凳。上官婉儿坐下，并不绕弯子，直接道明来意：“林姑娘的‘大唐色号’如今名动长安，连陛下都略有耳闻。淑妃娘娘甚是喜爱，只是求购无门。娘娘知我与姑娘有过几面之缘，故托我来问一问，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她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不是商询，更像是一种温和的施压。

林微心念电转。直接拒绝宫廷宠妃，绝非明智之举。但若就此破例，之前营造的稀缺性和公平原则将荡然无存，也会开了一个危险的口子。

她略一沉吟，恭敬答道：“才人亲自前来，淑妃娘娘厚爱，奴婢受宠若惊。只是……目前所余原料，确实只够勉强完成已订之数。若强行匀出，恐品质不达标准，反倒亵渎了娘娘。”

她抬头，目光诚恳地看着上官婉儿：“且芙蓉阁立身之本，在于一个‘信’字。若对已预订的夫人食言，奴婢日后恐难在长安立足。望才人与娘娘体谅。”

她顿了顿，提出一个折中方案：“若娘娘不弃，奴婢可专门为娘娘特制一盒。选用库中留存的最上等朱砂与珍珠粉，调配一款独一无二的‘凤仪红’，并加入微量金粉，使其在光下更有辉光，仅献娘娘一人。只是制作需时，约需半月。不知娘娘可否稍待？”

这番话，既坚持了原则，又给足了淑妃面子，更以“独一无二”的定制方案满足了宫廷的尊崇感。

上官婉儿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她没想到林微在如此压力下，还能如此冷静周全，既不卑不亢，又全了各方颜面。

“林姑娘思虑周全，言之有理。”上官婉儿唇角笑意深了些，“便依姑娘所言。半月后，我派人来取‘凤仪红’。”

“是，奴婢定当竭尽所能。”林微垂首应下。

上官婉儿起身，又打量了一下小院，目光在那忙碌的秋穗和整理的苏娘身上掠过，意味深长地道：“姑娘这里，虽简朴，却生机勃勃，甚好。”

送走上官婉儿，林微轻轻舒了口气，后背已渗出薄汗。与这些真正身处权力中心的人物打交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林姐姐，没事吧？”阿芜不知何时也回来了，担忧地问。

“没事。”林微摇头，眼神却愈发坚定，“准备一下，我们要开始制作‘凤仪红’了。”

她知道，经过上官婉儿这一遭，“芙蓉阁”算是真正进入了宫廷的视野。未来的路，将更加广阔，也更加险峻。而她们手中的妆笔，所描绘的已不仅仅是容颜，更是在这权力场中，微妙而危险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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