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妆尽长安
第六十五章：苑囿杀机，情定今生（旧版）

西内苑，这片昔日隋唐鼎盛时期的宫苑胜地，如今已显荒凉。

殿阁倾颓，杂草丛生，唯有那些历经风雨的嶙峋怪石，依旧沉默地矗立在暮色之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裴远不顾狄仁杰的劝阻，执意亲自参与搜索。

他伤势未愈，左臂用绷带吊在胸前，但眼神中的锐利与决绝，比任何时刻都要炽盛。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代号“玄石”、如同毒蛇般隐匿的核心人物，就藏在这片荒芜之地。此人多存在一刻，林微在宫中的危险便多一分。

他带着一队绝对忠诚、身手矫健的亲兵，在废弃的宫苑中穿行。根据狄仁杰提供的、结合林微暗示圈定的几个重点区域，他们逐一排查。

在一处名为“积翠台”的废弃高台之下，他们发现了异常。

台基由巨石垒成，爬满了枯藤。一块看似与基座浑然一体的巨石，其边缘的苔藓有被近期碰触过的痕迹，且石质与周围略有差异。裴远示意众人噤声，上前仔细探查。他运起内力，手掌贴着冰凉的石面缓缓移动，终于在某一处，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缝隙。

是暗门！

裴远眼中寒光一闪，打了个手势。两名亲兵立刻上前，取出撬棍等物，小心翼翼地嵌入缝隙，同时发力。

“嘎吱——”一声沉闷的响动，那块巨石竟缓缓向内旋转，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出。

几乎就在暗门开启的瞬间，数点寒星如同毒蛇的信子，从洞内激射而出！是弩箭！

“小心！”裴远早有防备，猛地侧身，同时右手佩刀已然出鞘，舞出一片刀光，将射向自己的两支弩箭磕飞。他身后的亲兵亦是久经沙场，反应迅捷，或闪避或格挡，仅有两人被箭矢擦伤。

“里面的人听着！尔等已被包围，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裴远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废苑中回荡。

洞内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袭击只是幻觉。

裴远不再犹豫，低喝一声：“进！”他当先弯腰，冲入了黑暗之中。亲兵们紧随其后。

暗道内狭窄而曲折，光线昏暗。刚前行不过数丈，两侧石壁忽地弹出数柄利刃，无声无息地刺向众人！是机关！

裴远听风辨位，身形如游鱼般扭动，险之又险地避过。他身后一名亲兵躲闪不及，被利刃划破臂膀，闷哼一声。

“注意脚下和墙壁！”裴远低吼提醒。

他知道，这必然是“玄石”最后的巢穴，里面必定遍布杀机。

他们步步为营，不断破解或触发着各种简易却恶毒的机关——陷坑、飞针、毒烟……每前进一步，都伴随着风险。亲兵陆续有人受伤，但无人退缩。

终于，在暗道尽头，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那是一间被改造成临时居所的石室，点着油灯。石室内陈设简单，仅有石床、石桌，以及一些干粮清水。一个身着灰袍、背影略显佝偻的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石桌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对方面容的刹那，裴远瞳孔猛地一缩，饶是他心志坚毅，也不由得露出极度震惊之色！

那人，赫然是——司农寺丞，周允！

周允，官位不高不低，平日以谨小慎微、善于经营田庄庶务著称，在朝中存在感极低。

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老好人，竟是来俊臣集团中代号“玄石”、掌握着核心机密与庞大地下网络的核心人物！

“裴将军，别来无恙？”周允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哦，瞧老夫这记性，将军如今可是重伤在身。为了一个罪臣之女，值得吗？”

“果然是你！”裴远压下心中的震惊，横刀身前，冷声道，“周允，你隐藏得好深！今日，你的戏该落幕了！”

“落幕？”周允嗤笑一声，缓缓站起身，“裴远，你以为抓住我，就万事大吉了？你可知，这长安城，这大唐天下，像我这般的‘石头’，还有多少？来俊臣不过是被推在前台的傀儡，真正的博弈，远比你想象的更深！你们坏了规矩，掀了桌子，不会有好下场！”

他话音未落，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厉色，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扬起——并非兵器，而是一把白色的粉末，直扑裴远面门！

裴远早有防备，屏息侧头，同时一刀挥出，刀风将大部分粉末荡开。但仍有少许吸入鼻腔，一股辛辣刺喉之感传来，眼前微微发黑。

“拿下！”裴远强忍不适，厉声下令。

亲兵们一拥而上。那周允竟也懂些武艺，身形灵活地躲闪，并从石桌下抽出一柄短剑抵抗。但他毕竟年迈，又岂是裴远这些沙场悍卒的对手？不过几个回合，便被制服，死死按在地上。

“裴远！你不得好死！太平公主不会放过你！还有……”周允状若疯狂地嘶吼着，声音充满了怨毒。

裴远懒得听他诅咒，上前一步，扯开他的衣襟，在其贴身内衣的夹层中，搜出了另一份以特殊药水书写的名单，以及几封与朝中几位重量级人物，其中赫然包括了太平公主府的一位重要属官往来的密信！

这才是真正致命的证据！

“堵上他的嘴，带走！”裴远将证据小心收好，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有了这些，不仅林家冤案可彻底昭雪，更能将潜藏更深的势力连根拔起！

然而，就在他们押着周允，即将走出石室的刹那，异变再生！

石室顶部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下两道黑影，如同捕食的猎豹，手中淬毒的匕首，直刺裴远后心！竟是两名一直潜伏在暗处的死士！

“将军小心！”一名亲兵惊呼，奋不顾身地扑上前，用身体挡住了其中一柄匕首！

裴远反应极快，回身一刀，将另一名死士逼退。但那名替他挡刀的亲兵，已口吐黑血，倒地气绝。

“混账！”裴远目眦欲裂，怒火与悲痛交织，刀势如狂风暴雨般向那两名死士卷去。

亲兵们也红了眼，加入战团。

一番惨烈的搏杀后，两名死士伏诛。但裴远这边，也付出了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的代价。他本人因情绪激动牵动伤口，加之吸入少许毒粉，脸色苍白如纸，几乎站立不稳。

“将军！”亲兵队长急忙扶住他。

“无妨……快，清理现场，带上人和证据，立刻撤离！”裴远强撑着下令。

当他们押着周允，带着阵亡同伴的遗体和新找到的铁证，狼狈却坚定地走出积翠台暗道。

天边，第一缕晨曦刺破了厚重的云层，洒落在荒芜的苑囿之上。

光明驱散了黑暗，也照见了牺牲与鲜血。

消息很快传回。

狄仁杰接到裴远送回的证据和擒获周允的消息，大喜过望，立刻着手进行更深层次的布局与审讯。

而宫中，几乎在同时，林微也通过钱内侍的渠道，得知了裴远成功擒获“玄石”、自身却再次受伤的消息。她的心瞬间揪紧，那份担忧与牵挂，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

她走到窗前，望着东方那轮喷薄而出的红日，金光万丈。

她知道，最危险的时刻或许正在过去，但付出的代价，也如此沉痛。裴远的身影，在她心中从未如此清晰，如此……不可或缺。

她低声自语，仿佛立下一个郑重的誓言：“裴远，待此间事了，你若安好，我必不负你。此生，愿与你携手，看尽这长安花，踏遍这人间路。”

情定于生死患难之中，心许于黎明破晓之时。前方的路或许依旧坎坷，但两颗历经磨难的心，已然紧紧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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