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真人盗天魔尊之无相手
第三章西漠老家（旧版）

意识先于视觉复苏。

一种粗糙的、带着沙砾感的触觉从脸颊传来，混合着牲畜粪便和腐烂草料的恶臭，蛮横地钻入鼻腔。本杰森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嘴里的泥沙。

他发现自己趴在一片冰冷的、半冻的泥泞里。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大概是坠落时摔断了。他试图调动那曾经充盈周身、足以撼动机甲引擎的灵能力量，回应他的却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虚，以及无处不在的、刺入骨髓的寒冷。

这里不是星环。

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目光所及，是望不到边际的灰白荒原，寒风卷着雪沫，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一切。不远处，是用粗糙原木和兽皮胡乱搭建的窝棚，一些衣衫褴褛、面色麻木的人，被锈蚀的铁链拴在一起，如同牲畜般蜷缩在背风的角落，眼神空洞，看不到一丝光。

他，正躺在其中一个最肮脏的窝棚旁。

“哟，醒了？”

一个粗嘎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某种……令人不适的审视。

本杰森艰难地转头，看到一个干瘦矮小的老者蹲在旁边。老者穿着一件油光发亮、不知原本颜色的皮袄，脸上皱纹密布，像风干的橘皮，但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闪烁着秃鹫般贪婪而狡猾的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挂着的一串小蛊虫，正发出细微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嘶鸣。

“老子沙枭，算是你的……嗯，引路人。”老者咧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一股混合着劣酒和某种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你小子命大，从天上掉下来都没摔死。不过，在这里，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难受。”

沙枭用一根脏兮兮的手指，戳了戳本杰森断掉的左臂。

剧痛让本杰森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额角。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以前是个少爷？”沙枭嗤笑着，“可惜，在这里，你就是最低贱的兽奴！看见那边槽里的东西没？”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木槽里黑乎乎、散发着馊臭的糊状物，“那是你的饭。能不能吃到，看你的本事，也看老子的心情。”

本杰森看着那滩连“圣约”机甲清洁剂都不如的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星环里分子级烹饪、能量精确到焦耳的美食记忆，此刻成了最残酷的讽刺。

“我不……”他下意识地抗拒，声音嘶哑干涩。

“不吃？”沙枭眼睛一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硬气？好啊！”

他猛地站起身，一脚狠狠踢在本杰森的肋部！

“呃！”本杰森蜷缩起来，剧烈的咳嗽，感觉肋骨都要断了。

“在这里，规矩就是老子定的！”沙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残忍的快意，“你以前是什么狗屁天才、少爷，都跟老子没关系！在这里，你就是泥地里的虫豸！想活，就得学会摇尾乞怜，学会从别人嘴里抢食！”

就在这时，一个同样被铁链拴着的、身材高大的奴隶，似乎饿极了，踉跄着扑向那食槽。

巴屠——那个本杰森之前注意到的、脸上有刀疤的监工头目——狞笑着走过去，手中的皮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那奴隶背上。

“狗东西！抢食？！”

皮鞭落下，带起一蓬血雾。奴隶惨叫着倒地，抽搐着，很快便被其他麻木的奴隶拖到一边，不知死活。

本杰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这不是战斗，这是虐杀。是赤裸裸的、毫无道理的残忍。

沙枭蹲回他身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看见没？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小子，想活下去，想找到回家的路吗？”他刻意加重了“回家”两个字，看着本杰森骤然缩紧的瞳孔，满意地笑了。

“跟着我，我教你这里的生存之道。”沙枭的声音充满了蛊惑，“我会让你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撕开这个该死的世界，找到回去的路！”

回家……

这两个字像最后的火种，在本杰森近乎冻结的心底微弱地闪烁。他看着沙枭那看似真诚，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又看了看那滩散发着恶臭的食物，以及远处监工巴屠挥舞的皮鞭。

活下去。

他必须活下去。

带着巨大的屈辱和生理上的厌恶，本杰森用还能动的右手，支撑起身体，一点点向那食槽爬去。冰冷的泥泞浸透了他残破的衣衫，断臂摩擦地面带来阵阵剧痛。周围传来其他奴隶麻木或讥讽的目光。

他伸出手，抓向那黑乎乎的糊状物。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令人作呕的食物时，沙枭的声音再次幽幽响起：

“对了，忘了告诉你。想跟我学东西，得先交‘学费’。”

本杰森动作一顿。

沙枭凑近他，压低声音，那气息喷在他耳畔，冰冷而粘腻：“今晚，去把巴屠枕着睡觉的那个皮囊偷过来。里面有点他私藏的好东西。做得到，我教你第一课。做不到……”

沙枭没有说完，只是嘿嘿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呼啸的寒风中，显得格外阴森。

本杰森的手僵在半空。偷窃？在前世，这是最令人不齿的行为之一。他的骄傲，他的教养，都在疯狂地抗议。

可是……回家……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艾莉西亚消散前的星光，闪过父亲威严而慈爱的面容，闪过“圣约”机甲穿越星海的壮丽……

再睁开时，他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猛地抓起一把那黑乎乎的糊状物，塞进了嘴里。难以形容的馊臭和苦涩在口腔中炸开，胃部剧烈地痉挛。但他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沙枭，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好。”

这一刻，星环之子本杰森·辉星，似乎真的死去了。活下来的，只是为了归乡可以不择手段，却又在心底死死守着最后一条线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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