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十七分,城市边缘的老旧居民区上空裂开一道紫红色缝隙。
流星像烧红的铁钉接连砸落,击穿屋顶、电线杆和停在路边的电动车。空气中飘着焦糊味,路灯忽明忽暗,整条街安静得反常,没有一个人走出来查看。
巷口躺着一辆倒地的外卖电瓶车,塑料箱摔裂了,餐盒滚了一地。宋宝宝蹲在墙边,二十出头,穿着蓝色制服,头盔歪到后脑勺,额前几缕头发被汗浸湿。他刚送完最后一单,正想喘口气,抬头就看见一颗幽蓝光球从天而降。
那东西不像是实体,穿过雨云直冲他胸口撞来。
砰的一声闷响,光球钻进他身体,瞬间消失。他踉跄后退两步,拍打胸口,没发现伤口,也没流血,可左臂皮肤突然发冷,像有冰水顺着血管往上爬。
视野边缘跳出一串数字:倒计时9秒。
“什么鬼?”他猛地甩手,却发现手臂上的皮肤正在浮现纹路——淡青色的线条如藤蔓般蔓延,形状古怪,像是某种看不懂的文字。
眼前炸开一片全息投影,半空中浮现出不断闪烁的字符,一个声音响起,语调机械又带着点波动:“万界试炼启动,宿主绑定成功——反向适配系统已激活。”
宋宝宝僵住。
他不是没看过网文,但这种事真落到自己头上,脑子还是转不过弯。“等等……系统?穿越?抽奖?我是不是该许愿发财娶老婆?”
【警告:灵魂同步未完成,数据流反噬风险上升,剩余时间:3秒】
数字跳得飞快。
他下意识抓起外卖箱往自己胳膊上砸,想靠痛感确认是不是幻觉。可手刚抬起来,动作就顿住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合理吗?”他在心里喊。
全息屏闪了一下,系统居然回应了:“系统判定:不合理即合理,宿主已通过初始适配测试。”
倒计时归零。
光芒一闪,四周景象剧烈抖动。等他再看清时,已经站在一条黄昏下的街道上。房屋低矮陈旧,远处传来倒塌声,尘土腾起,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这是哪儿?”
【第一任务发布】
目标人物:卡露拉·耶格尔
原剧情身份:《进击的巨人》世界主角艾伦之母
当前指令:击杀卡露拉
宋宝宝瞳孔一缩:“杀谁?我妈都没让我动手杀过蚊子!”
他转身就想跑,可双腿突然发力,猛地向前冲去,速度快得差点把自己甩倒。
“等等!我自己走不行吗?!”
【警告!任务逻辑已颠倒!当前真实目标为——确保卡露拉在30秒内被超大型巨人吞噬】
【执行失败将触发最惨死法体验:连续七十二小时感受全身细胞逐一坏死】
他整个人愣住:“所以……要我杀了她其实是保她?不对,也不是保她……是让她被巨人吃掉?”
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时,系统界面开始扭曲,文字翻转重组,“击杀”变成“保护”,“保护”又化作“推入险境”,最后定格在一行新提示上:
【请协助剧情以错误方式正确推进】
“这叫什么话!”宋宝宝咬牙,“你们高维文明说话就不能说人话吗!”
他拼命挣扎,想停下脚步,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反而越跑越稳,每一步都精准避开地上的碎石和裂缝,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替他规划路线。
前方百米外是一栋独户小屋,门口站着个女人。
她是卡露拉。
宋宝宝没见过她真人,但在绑定系统的瞬间,记忆碎片自动灌入脑海——普通家庭主妇,温柔,坚强,在地鸣那天没能逃出去,被超大型巨人踩塌的房子掩埋,最终死于窒息与重压。
而现在,她正站在门前,望着远处滚滚烟尘,脸上写满惊恐。
宋宝宝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巨人即将破墙而入,一脚踏碎这片街区。按原剧情,她本该活下来几分钟,直到房屋倒塌才遇难。但现在,系统要求她在三十秒内被直接吞噬——也就是被巨人当场吃掉。
这才是“错误”的正确执行。
他的喉咙发干,双腿却像装了马达,速度越来越快。恐惧感直冲头顶,可越是害怕,身体反应越灵敏。右脚蹬上燃烧的汽车残骸,借力跃起,左脚点地翻身绕过塌陷的路面,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
“我不想干这事!”他在心里吼,“她是无辜的!”
【心理抗拒检测中……结论:无效。宿主行为由系统强制驱动,道德判断不影响执行】
距离缩短到五十米。
四十米。
卡露拉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微微侧头,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宋宝宝已经冲进了院子。
她的形象比记忆里更清晰:三十多岁,穿着粗布围裙,手里还攥着一块抹布,像是刚才还在打扫屋子。风吹起她的发丝,眼神里透着慌乱,却没有尖叫,只是嘴唇微颤。
她甚至没注意到这个穿着奇怪蓝色衣服的年轻人正朝她扑来。
宋宝宝想闭眼,可眼皮也被系统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伸出去——不是攻击,也不是救援,而是推动。
要把她推向巨人即将落脚的位置。
【剩余时间:15秒】
“我不是疯子……我不是杀手……”他喃喃自语,“可系统说这是对的,那就……合理?”
话音落下那一刻,体内某种东西轻轻震了一下。
左臂的冰霜纹路微微发亮,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脊椎窜上来。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从接到任务开始,他就没真正抵抗成功过。每一次试图违抗,结果都是更快、更准、更狠地完成目标。
怕,就能变强。躲,就会撞上。失败,就得体验死亡。
可只要接受荒诞,反而能活下来。
“所以……”他喘着气,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系统,是让我越离谱,越能赢?”
【剩余时间:8秒】
超大型巨人的轮廓出现在街角,高达数十米,皮肤灰白,面部无神,一只脚缓缓抬起,阴影笼罩整片街区。
卡露拉终于察觉危险,转身看向屋内大喊:“艾伦!快逃!”
声音温柔而急切,像所有母亲在灾难降临时的第一反应。
宋宝宝的身体猛然前倾,双臂用力推出。
他知道这一推不会伤她,只会改变她倒下的位置——正好落在巨人落地的冲击中心,也正好赶在房屋倒塌前被其注意并吞下。
【任务执行中】
【请确保剧情按“错误”方式正确推进】
他看着自己的手触碰到她的肩膀,力量不大,却不可阻挡。
卡露拉重心不稳,踉跄几步,跌坐在门前台阶上,抬头望来,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巨人脚掌悬在半空,即将落下。
尘土飞扬,风卷着灰烬扑面而来。
宋宝宝站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推出的姿势,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悲痛,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清醒。
“这合理吗?”他低声问。
系统没有回答。
但他在心里替它说了:
“系统说合理,那就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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