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府邸一院落里。
白家家主,白君临正在喝酒,听着小曲。
忽然,门扉“砰”地被撞开,一道狼狈身影跌入屋内——却是白家少主,白宏。
“爹!不好了!”他喘息未定,额角冷汗涔涔。
白君临眉头微蹙,目光从琴音中收回:“阿宏,何事如此失态?”
白宏眼神闪烁,先扫了一眼旁侧的歌姬。
白君临会意,淡淡挥手:“退下。”
歌姬敛袖离去,室内只剩父子二人,气氛骤然凝重。
“说吧。”白君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白宏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黑江院……出事了。就是我之前提过的,怀疑万妖门有异动的那个地方。”
“继续。”白君临眸光微闪。
“今日江辰携东华府少年一行前去搜查,竟发现黑江院地下藏有一座巨大法阵!”白宏语速急促,“阵中封印着一个骷髅人……妖族无疑!它突然苏醒,出手便是杀戮,万妖门驻守之人尽数惨死……”
“法阵?”白君临神色一凛,“妖族遗骸?”
“是……后来不知为何,法阵自行崩解,我趁乱逃出,途中见方季和与一位老乞丐进入其中……至于江辰他们……生死未卜。”
“哦?”白君临冷笑一声,“那你和万妖门的那点事还有谁知道?”
白宏脸色发白:“只有……王梦瑶知道一些事。”
短暂的沉默。
风穿窗而过,吹动案上纸笺。
“罢了。”白君临缓缓起身,语气冰冷如霜,“若东华府追责,你只需配合走个流程。记住——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要有数。”
“孩儿明白。”白宏低头应诺,转身退出。
待其身影消失于门外,白君临掌心浮现一封密信,指尖轻弹,信纸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不知飞向何方……
江府.江辰房间
江辰靠在床头,面色苍白,气息虚弱,但双目清明,神光内蕴。
父亲江天风端坐一旁,神情复杂:“辰儿,此番你虽立功揭阴谋,但也险些丧命。日后行事,切记谨慎。助人固然是善,可莫要被人利用,搭上性命,得不偿失。”
“孩儿记住了。”江辰点头,随即问道,“万妖门如何了?”
“全军覆没。”江天风沉声道,“黑江院下的确藏着一座远古法阵,据查,乃是为复活那具骷髅妖所设。妖气浓郁,邪意冲天,若非阵法突毁,后果不堪设想。”
“那白宏呢?”江辰眸中寒芒一闪。
“已被东华府立案调查。”江天风叹道,“但仅止于此。白家根基深厚,尚无确凿证据将其连坐。”
江辰闻言默然。
立案调查?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那些无辜枉死者,岂非就此湮灭无声?
心中杀意悄然翻涌,如暗潮奔腾。
他又问:“那个叫柳生的孩子……可有线索?”
江天风摇头一笑:“我已彻查。他姐姐根本不在黑江院。所有信息皆为伪造。此人极有可能,正是整件事的幕后推手。”
“柳生……”江辰瞳孔微缩,脑中电光火石,“他故意引我们前往黑江院……目的究竟是什么?”
疑问如针扎心,却无答案。
江天风拍拍儿子肩膀:“好好养伤,其余之事,交给我们处理。”
言罢离去。
房门合拢,室内归寂。
江辰望向窗外,眼神幽深如渊。
“阴谋也好,诡计也罢……”他低声呢喃,“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不过是浮云。”
话音落下,他闭目凝神,意识沉入识海深处——剑墟空间。
那里,一尊小小的剑婴盘膝而坐,周身缭绕剑意如虹,正缓缓吸收着他每一次战斗、每一份感悟所凝聚的道韵。
....
三天后.
江都.街道
阳光洒落青石板路,摊贩吆喝声此起彼伏,孩童嬉戏追逐,炊烟袅袅升起。江辰缓步穿行其间,手中夹着一支烟,神情淡然,嘴角含笑。
这人间烟火,曾是他不屑一顾的庸常。如今重伤初愈,反觉格外温暖。
忽而,他脚步一顿。
河岸边,一位残疾老人独坐垂钓。断腿残臂,衣衫褴褛,却面带微笑,手中烟斗轻燃,目光悠远望着河水。
江辰身为画家,最擅观察人心。他看得出,这位老人的笑容,并非伪装,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满足。
他走上前,恭敬开口:“老人家,打扰了。”
老人抬眼,咧嘴一笑:“小伙子,可是想学钓鱼?”
“不是。”江辰摇头,“我想知道,您为何能如此热爱生活?这般境遇之下,仍能笑对人间。”
老人哈哈一笑,吐出一口烟圈:“你看那边奔跑的孩童,看那些挑担赶路的汉子,看这流水、这日光……多好啊。”
他指了指远处:“老头子我年轻时,在安海关当兵。那一年,妖族百万大军压境,七大妖王亲临,誓要踏破关隘,血洗东域!”
声音渐低,却愈发沉重:
“那一战,尸山血海。教主级强者与妖王搏命厮杀,我们这些小兵,则拼死守住每一道防线。前一刻还在谈家乡姑娘,下一刻就被利爪撕碎……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拖着一个妖同归于尽。
老人眼中泛起泪光,却又笑着:“但我们守住了。援军来了,妖族退了。东域保住了,我们的家,还在。”
“这一身残废,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他拍拍断腿,像在抚摸功勋章。
江辰久久无言,心中翻江倒海。
他曾听闻贵族子弟哭诉家族衰败,也曾见过官宦人家抱怨命运不公。可与眼前这位老兵相比,那些所谓的“苦难”,简直荒唐可笑。
真正的苦难,是明知必死仍挺身而出;
真正的尊严,是在失去一切之后,依然选择热爱这个世界。
他轻声道:“人有千百种。
有人堕落沉沦,以怨恨对抗天地;
有人身陷泥泞,却仰望星空,心怀光明。”
老人眯眼看向他:“小伙子,你懂这个,就不简单。”
江辰点头,深深一礼,转身离去。
那一刻,他明白了:
自此之后,江辰不再频繁外出。
每日除修炼外,便独坐书房,铺展长卷,执笔作画。
他画的是江都城的一隅,却不只是街景。
他画春日花开,百姓踏青;
画夏日暴雨,商贾避雨檐下谈笑;
画秋风吹叶,农夫归家,炊烟袅袅;
画冬雪皑皑,孩童堆雪人,父母相视而笑。
这不是一幅画,而是一部生命的史诗。
两个月光阴流转,画卷逐渐成形,每一笔都注入他对世界的理解、对生死的体悟、对善恶的思辨。
而在每一次落笔之间,他的剑墟空间也在悄然变化。行不只是变强,更是明心见性。
有时候,最深刻的修行不在高山绝巅,不在秘境深渊,而在市井烟火、残阳古道、一位老兵的烟斗里。
江辰终于明白:
仇恨可以推动人前进,但唯有爱与希望,才能让人走得更远。
他对白家、对万妖门、对柳生的杀意仍在,但他已不再被仇恨吞噬。
因为他知道——
真正的强者,不是毁灭一切阻碍的人,
而是哪怕历经黑暗,仍愿守护光明的人。
就像那位河边的老兵,哪怕失去四肢,也要笑着看这个世界继续运转。
这才是东域之所以为东域的原因。
这才是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随着最后一片红叶飘落纸上,整幅《四季轮回》终于完成。
刹那间,天地似有共鸣,一股浩瀚感悟涌入识海。
江辰双目睁开,精芒迸射。
剑墟之中,剑婴睁开双眼,与他对视,仿佛跨越虚实,灵魂交汇。
“原来如此……”他轻声道,“剑即是我,我即是剑。
画中见心,心中见道,道中见剑。”
从此,他不再是单纯练剑之人,而是开始以生命本身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前方还有更大的谜团等待揭开,柳生的真实身份、妖族复活计划的背后势力、白家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为剑,斩破迷雾,直指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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