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未央:汉使的匈奴十年
第33章旧梦重临,宫火照入毡帐(旧版)

小九点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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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裹挟着碎冰,一个劲儿地往毡帐上猛拍。张骞呢,手指死死掐进手心。

他把眼睛一闭,喉结上下动了动——三年前那个血月之夜,就要在系统那点儿微光里现形了。

眼前黑乎乎的一片突然像水一样泛起了波纹,记忆就像被风卷起来的绸缎,“哗啦”一下子全展开了。

那是长安掖庭的深巷子,青石板上还有没干的血呢。

他躲在廊柱后面,衣服下摆都被雨水浸湿了,怀里揣着的《西域策》抄本,把肋骨硌得生疼。

追他的掖庭卫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都能听到刀鞘在砖墙上刮过的那种刺啦刺啦的声音。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东墙那边传来瓦片破碎的轻微响声——

一个穿着黑氅的人翻进了档案阁,月光正好照到他左脸上的那道刀疤。

张骞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这张脸,他在匈奴营地的药箱跟前见过啊!

这人就是乌图。

乌图的动作轻得就像夜里的猫头鹰。

他从靴筒里抽出一把薄刃,撬开铜匣子的时候,连锁簧都没响一声。

当那卷用黑色绸子裹着的《西域策》原卷被抽出来的时候,张骞的太阳穴“突突”地直跳——这可是他前天夜里才抄完的机密档案啊,本来应该锁在少府的金柜子里的。更让他浑身血液都像凝固了似的,是房梁上突然垂下来的影子。

有个人趴在椽子中间呢,那袖口上绣着金线盘成的“公孙”两个字,就连家徽的纹样都和公孙弘书房里的镇纸一模一样。

这人手指间还夹着半枚铜符,那狼头衔月的纹路在月光下闪着冷飕飕的光,这铜符和张骞在匈奴营地捡到的那半枚,那是严丝合缝啊。

记忆中的画面一下子就扭曲起来了,张骞猛地睁开眼睛,冷汗顺着后脖颈就流进衣领子里了。

闹了半天啊,乌图是明着来偷东西的,公孙弘的人却是暗地埋伏着的。

他们偷策可不是为了献给匈奴,而是要让汉朝朝廷以为策书落到敌人手里了,趁机参他一本,说他“失策误国”;然后再把消息透露给匈奴,坐实“汉使没用”这个说法。嘿,这可真是个阴损的双杀局啊,既让武帝断了西进的念头,又能让他这个主战派死得很惨,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好一个‘持节妄行’啊。”张骞对着结了霜的帐壁冷冷一笑,手指关节敲在案子上的铜符上,说道:“公孙大夫,您这棋可下得够早的啊。”

帐子外面传来驼铃细碎的响声,他把皮裘裹紧了,掀起帘子就出去了。

雪已经停了,残月就像一枚冻得硬邦邦的枣子似的挂在天上。

赫日勒的毡帐里飘着艾草的味道,老萨满正在往火盆里添牛粪呢,看到他进来,原本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说道:“昨夜下的雪啊,还带着旧年的风呢。”

张骞就蹲在火边,把记忆里的那些画面又说了一遍。赫日勒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牛粪“啪”一下掉进火里,溅起星星点点的火星子。他缓缓说道:“公孙弘啊……二十年前他跑到漠南来求亲,在我帐篷前一跪就是三天呐,求我给他下那个‘缄口咒’。”老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接着说:“他讲‘有些路啊,就不该通’。”

“所以他宁愿让汉朝的使者死在沙漠里,也不想看到西域连成一片。”张骞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肚轻轻摩挲着节杖上那已经磨损的红缨,然后问道:“您昨儿个晚上说乌图要走?”

“他今儿个早上到马厩里挑了最壮实的青骓马,行李卷得比平常都小。”赫日勒突然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察尔泰死得太奇怪了,他恐怕是察觉到啥了。”

张骞看着那跳动的火苗就笑了,那笑容里透着一股铁锈似的腥味:“那我就让他走得更奇怪点儿。”

亥时三刻的时候,乌图的帐篷前飘起了煮肉的香气。

张骞拎着个皮酒囊就进去了,这时候乌图正在往药箱里塞最后几味药材呢,抬头一看是张骞,他眼尾那道刀疤扯出了一个笑容:“博望侯这是干啥呀?”

“来给先生您饯行啊。”张骞把酒囊放在桌子上,“听说您要去月氏采药材?”

乌图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手指尖在药箱的铜锁上轻轻敲了两下:“匈奴这地方的雪啊,养不了南边的药材。”说着他倒了两碗酒,递给张骞一碗,“张郎官这十年啊,这胡语说得比我还溜呢。”

“我还梦到些别的事儿呢。”张骞接过酒碗,操着胡语慢悠悠地说:“我梦见一个脸上带刀疤的人,在汉宫墙外接应偷策书的。可真正背后指使的人……”他突然改说汉话,那话音的末尾就像裹了冰碴子似的,“是朝廷里那个成天嚷嚷着‘和亲好’的大夫。”

酒碗在乌图手里晃悠了几下,琥珀色的酒液溅到了羊皮地图上。乌图抬起头,他脸上那道刀疤从左脸一直扯到右耳,可他还是笑着用胡语回应:“梦话你也信啊?”

“但是你认得这铜符啊。”张骞摸出那半枚狼头衔着月亮模样的铜符,“另外半枚,就在公孙府当镇纸用呢。”

这时候,帐篷里的风一下子就停住了。乌图的瞳孔一下子缩得跟针尖似的,手指的关节捏得煞白,那酒碗“咔”的一声就裂了一道缝。他猛地把那破碗按进火盆里,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在他俩中间炸开,他说道:“张郎官,你怕是喝多了吧。”

“是喝多了。”张骞起身的时候碰倒了药箱,有几味药材就滚到了乌图的脚边。他弯腰去捡药材的时候,眼瞅见箱子底部压着半卷烧焦了的纸——这纸和他当年在河西弄丢的《西域策》的边角,纹路是一模一样的。

等到三更的梆子敲过三遍的时候,乌图披着黑氅,影子似的出了营地。张骞猫在驼粪堆后面,看着他骑马朝着西南方向走了,马蹄子在雪地上踩出一串深深的印子。正打算跟上呢,胳膊冷不丁被人给抓住了。一瞧,是巴图。这小子的手啊,冻得跟冰块似的。他赶忙说:“别去啊!我瞅见他箭囊里插着那种黑羽弩箭呢,箭头可是淬了毒的!”

他这话音还没落呢,就有一支黑箭“咻”的一下,擦着张骞的耳朵飞过去,“啪”的一声就钉进后面胡杨树干里了。

乌图把马缰绳一勒,停住了。那火光一照啊,他脸上的刀疤就像一条活过来的蜈蚣似的。乌图对着张骞说:“张骞啊,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拿着符节的天使呢?”嘿,他这汉话突然说得流利得不得了,“等你回汉朝那天,带回去的可不只是地图。”说着,他还拍了拍腰间的皮袋子,“还有你老婆的脑袋呢。”

张骞一听,太阳穴那里“突突突”地直跳。

他刚想冲过去,巴图就死死地拽住他的皮袍子,着急地说:“他这是想把你引到沙丘里去呢!等天亮了沙暴一起来,到时候你连骨头都找不着!”

乌图的笑声被风扯得七零八落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远了。

张骞伸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照着地上那支黑箭看。只见箭杆上刻着“公孙”两个字,字小得跟针尖儿似的。

回到营地的时候,伊稚住的帐篷里还亮着灯呢。她裹着羊皮被子坐在炕边,看到张骞进来了,就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巴图过来说你追乌图去了……”

张骞就蹲在她脚边,轻声说:“睡吧。”还顺手给她把被子角掖了掖。

火盆里的残简正在烧着呢,那灰烬里“公孙弘”三个字若隐若现的。

他把节杖拿了出来,那汉篆的“汉”字啊,被他的体温捂得都发烫了呢。都十年了呀,这根竹杖终于能指向东方了。

这时候,系统的提示在脑袋里“轰”地一下就炸开了,就跟春天的冰刚开始裂的时候似的:【核心谜题揭晓了,逃脱准备度一下子加了20%呢,现在都到80%了;还解锁了新的提示,能触发“归途护送”这个事儿了】。

他瞅着伊稚在睡梦中皱起来的眉头,就伸手把那小褶子给抚平了。这一回啊,他是打算带着她一块儿走的,要么……

也不知道啥时候,风雪就停了。

张骞站在帐篷外面,看着东边的天开始泛起鱼肚白了。

他就转身回帐篷里,把那副旧鞍鞯拿了出来。这鞍鞯啊,皮子发硬的地方得用马油好好润一润,铜环生锈了就得拿布擦一擦。

他蹲在地上拆鞍桥的时候,手指尖碰到夹层里有个硬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伊稚去年塞进去的蓝线,跟她帕子上的线是一模一样的。

“等雪化了……”他对着蓝线小声地说,手指还在鞍鞯内侧新磨出来的缺口上擦了擦,“这鞍鞯也该翻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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