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追魂术”的模糊指引和“忆影镜”中一闪而过的河岸枯柳景象,三人将目标锁定在城西北的柳河区域。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带着装备出发了。
柳河是条老河,流经城乡结合部,部分河段已经淤塞,两岸多是荒地、农田和零星废弃的厂房。环境荒凉,人烟稀少。
他们沿着河岸向上游寻找,重点留意有枯柳树和可能存在的庙宇遗迹的地方。胖叔拿着他那时灵时不灵的罗盘,指针依旧像喝醉了酒一样乱转,显然此地的磁场依旧混乱。
“这破地方,阴气还是那么重!”胖叔抱怨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杂草丛生的河滩上。
柳青青则操控着无人机进行高空侦察,希望能发现一些地面难以察觉的线索。河面不宽,水流平缓,两岸芦苇丛生。
寻找了大半天,一无所获。看到的柳树都是活的,也没发现任何像庙的建筑。
“胖叔,你那法术到底靠不靠谱啊?”柳青青有些泄气。
“肯定靠谱!方向绝对没错!”胖叔嘴硬,“就是范围大了点……再找找!”
吴小邪则更仔细地观察着地形。他注意到,越往上游走,河边的芦苇荡越茂密,几乎有一人多高,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响声,透着一种莫名的孤寂和阴森。
就在他们准备休息一下时,柳青青的无人机传回的画面里,突然有了发现!
在河流上游一个拐弯处,有一片特别茂密的芦苇荡,几乎将河湾完全包围。而在芦苇荡的深处,靠近河岸的地方,隐约露出了一角残破的灰色屋檐!
“有房子!像是庙!”柳青青激动地喊道。
三人精神一振,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前进。穿过密不透风的芦苇丛绝非易事,芦苇叶边缘锋利,划得皮肤生疼。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和腐烂植物的味道。
艰难地前行了二十多分钟,他们终于钻出了芦苇荡,眼前豁然开朗。
河湾处,一片小小的空地上,赫然矗立着一座已经半塌的庙宇!庙很小,只有一间正殿,青砖墙体斑驳脱落,屋顶塌了半边,露出朽坏的椽子。庙门早已不知去向,门口的石阶长满青苔。庙前空地上,果然长着一棵早已枯死、枝干扭曲的老柳树!
一切特征都与指引和镜中影像吻合!
“就是这里!”胖叔兴奋地低吼。
然而,靠近庙宇,一股比河边更浓重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庙宇的残破程度超乎想象,不像是近几十年废弃的,更像是有了上百年的历史。墙壁上残留着一些模糊的壁画痕迹,早已看不清内容。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庙内。里面光线昏暗,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和鸟粪,神像早已坍塌,只剩下一堆难以辨认的泥塑碎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陈旧和腐朽的气息。
“追魂术的感应在这里最强!”胖叔压低声音,手中的罗盘指针虽然还在抖,但大致指向了庙宇的角落。
他们用手电仔细搜查。在正殿最里面的角落,一堆坍塌的砖石下面,吴小邪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几块被压碎的、腐朽的木板,看起来像是……一个简陋的棺材?旁边还散落着几片早已腐烂的布料碎片。
“这……这好像是个坟?”柳青青声音发颤。
在土地庙里发现坟墓?这太不寻常了!
胖叔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闻了闻,脸色凝重:“阴气极重……而且带着一股……死寂的怨念。林云舟的魂魄,很可能就被束缚在这里!”
难道林云舟死后,没有被好好安葬,而是被人草草埋在了这个废弃的土地庙里?所以他才成了地缚灵,无法超生?
就在这时,柳青青忽然感觉脖子后面一凉,好像有人对着她吹气!她吓得猛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她紧张地问。
吴小邪也感到周围的温度在明显下降。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出现,比在老宅时更加清晰和……狂乱!
“他就在这里!”吴小邪握紧了手中的手电。
突然,角落那堆砖石猛地动了一下!哗啦一声,几块砖头滚落下来!同时,一声压抑的、充满痛苦的呜咽从砖石堆深处传来!
“出来了!”胖叔惊呼,立刻掏出桃木剑和符纸。
然而,预想中的疯狂攻击并没有到来。那呜咽声持续着,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迷茫,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在哭泣。与之伴随的,是一股强大却混乱的意念波动,断断续续地传入三人的脑海:
“婉……卿……”
“冷……好冷……”
“找不到……路……”
“为什么……为什么……”
这意念虽然癫狂,但核心却依旧是那份至死不渝的思念和无法解脱的痛苦,并没有主动的恶意。
吴小邪心中一动,阻止了胖叔准备攻击的动作。他缓缓地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方“云舟”砚台,又拿出了“忆影镜”,将两件物品并排放在地上。
“林云舟,”吴小邪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我们带来了婉卿的镜子,还有你的砚台。我们知道你的痛苦,我们是来帮你的。”
感受到砚台和镜子的气息,砖石堆后的呜咽声骤然停止!一股强烈的情感波动如同潮水般涌来!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怀念、痛苦和一丝微弱希望的复杂情绪!
紧接着,一个极其模糊、扭曲的、穿着破烂书生袍的透明身影,缓缓地从砖石堆后飘了出来。他的面容依旧难以辨认,眼神混乱,但当他“看”到地上的砚台和镜子时,身影剧烈地颤抖起来,伸出虚幻的手,似乎想要触摸,却又不敢。
“婉卿……我的……砚台……”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哭腔。
有反应!他的残魂还保留着对最重要之物的记忆!
吴小邪示意柳青青和胖叔后退,给他一点空间。他继续轻声说道:“婉卿一直在等你。她的执念未消,困在镜中。只有你得到安息,她才能解脱。”
听到“婉卿未消”和“解脱”,林云舟的魂魄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身影变得更加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崩溃。巨大的悲伤和自责几乎要将他吞噬。
“告诉我们,怎样才能帮你?”吴小邪抓紧时机问道。
林云舟的魂魄剧烈地波动着,混乱的意念中挣扎着透出几个关键的词:
“尸骨……柳根……合葬……诗稿……”
尸骨在柳树下?要与婉卿合葬?诗稿?是指胡婉卿的诗稿吗?
就在这时,或许是情绪波动太大,林云舟魂魄中的癫狂一面再次占据上风!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再次泛起红光,身影开始扭曲膨胀,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不好!又要失控!”胖叔大叫。
吴小邪赶紧将砚台和镜子收回背包。失去安抚物的刺激,林云舟的魂魄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身影猛地缩回砖石堆后,消失不见。庙内的阴寒之气也渐渐平息。
虽然沟通短暂且最终失败,但他们获得了至关重要的信息!
林云舟的尸骨很可能就埋在这庙前的枯柳树下!而安息他的方法,可能是与胡婉卿合葬,并需要胡婉卿的诗稿作为媒介!
这是一个艰难但明确的方向。
离开废弃的土地庙,三人心情复杂。找到了林云舟,但如何安全地取出尸骨,并进行一场跨越百年的“冥婚”合葬?这其中蕴含的风险和难度,超乎想象。
而他们没注意到,在远处芦苇荡的阴影中,一双锐利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双眼睛的主人,轻轻抚摸着怀中一面古朴的铜镜,镜中映出的,正是那座废弃的土地庙。
(本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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