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十里之外,长亭古道,旌旗如林,御驾亲临。
大明皇帝朱厚照,竟亲率文武百官,摆出最高规格的仪仗,只为迎接一人。
当陈凡那辆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破旧的马车出现在官道尽头时,整个场面瞬间沸腾。
“陈公公回来了!”
“天呐!那就是传说中的陈公公?他身后那两人是谁?好可怕的气势!”
“你懂什么!白衣胜雪,一人是剑神西门吹雪,一人是白云城主叶孤城!这等绝代剑神,竟甘为陈公公的陪衬!”
“何止!听闻陈公公在大都,谈笑间便斩了东瀛刀神,吓退了蒙古铁骑,还将六大派那群废物给收编了!此等功绩,堪比冠军侯封狼居胥!”
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中,陈凡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下马车。
在他身后,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如同两座万年冰山,只是随意地一站,那无形的剑意便如水银泻地,瞬间笼罩全场。
前一秒还喧闹无比的百官队伍,顷刻间噤若寒蝉。
无数养尊处优的朝廷大员,只觉脖颈发凉,仿佛有两柄无形的利剑正悬在头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霸道!好恐怖的剑客!
而能让这两尊杀神心甘情愿跟在身后的那个太监……又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唯有陈凡,仿佛置身于自家后花园,对这足以让天地变色的剑意恍若未觉。他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这才慢悠悠地走到龙辇前,对着朱厚照敷衍地拱了拱手。
“奴婢陈凡,幸不辱命,见过皇上。路上风沙大,可累死奴婢了。”
“爱卿快快平身!不必多礼!”
朱厚照大笑着冲下龙辇,竟是不顾帝王之尊,亲自上前扶起陈凡,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狂喜与欣赏。
“陈爱卿此行,扬我大明国威,震慑宵小,当为首功!朕心甚慰,甚慰啊!回宫,朕要为你大摆庆功宴!”
一场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在君臣和睦,万民敬仰的氛围中,轰轰烈烈地落下了帷幕。
……
深夜,紫禁城,乾清宫。
所有宫女太监都被屏退,空旷死寂的大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琉璃,连灯芯的爆裂声都消失了。
龙椅上的朱厚照,那张白日里还挂着笑的脸,此刻只剩下帝王的阴沉。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一下,又一下,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人的心上。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下方那个不成体统,竟敢当着他的面掏耳朵的年轻太监。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喜怒,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陈凡,你跟朕说句实话。”
“西门吹雪,叶孤城,这两位是何等人物?剑神!孤高自傲,视王权如无物。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让他们像两条狗一样,乖乖随你回京,还为你站台?”
话音落下,殿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来了。
陈凡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模样,甚至还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满脸的无辜与茫然。
“回皇上,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
他挠了挠头,似乎在拼命回忆,样子蠢得可笑。
“奴婢当时就是看那个东瀛倭寇太嚣张,随口骂了西门吹雪几句,说他磨磨唧唧不像个男人,谁知道他好像突然就疯了……至于那个叶城主,他自己就从天上飞下来了,打完之后,奴婢就说京城烤鸭好吃,邀请他们来尝尝,他们就答应了……可能,可能他们就是饿了吧?”
这番颠三倒四,漏洞百出的鬼话,听得朱厚照眼角疯狂抽搐。
你当朕是三岁痴儿吗?
用烤鸭骗来了两位剑神?这种鬼话,你去跟阎王说,看他信不信!
朱厚照强行压下心头的暴躁与杀意,语气愈发冰冷:“那六大派呢?朕让你去救人,你倒好,直接把他们变成了你春秋司的下属分支!朕的这个春秋司,如今是不是已经能号令半个武林了?陈凡,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已然是赤裸裸的诛心之言!
结交江湖,拥兵自重,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绝不可能容忍的禁忌!
然而,陈凡仿佛完全没听出其中的雷霆之怒,反而眼睛一亮,一脸“快夸我”的表情,邀功似的说道:
“皇上您真是圣明烛照,一眼就看穿了奴婢的苦心!奴婢就是这么想的!那群江湖草莽,一个个桀骜不驯,就像没拴链子的野狗,太不好管了。奴婢寻思着,不如干脆把他们都弄到京城来,成立个什么‘武林事务管理办公室’,直接归您管!给他们定KPI,发绩效,谁不听话就扣谁的资源!这样一来,他们不就都成了给皇家看家护院的狗了嘛!”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名册,一脸肉痛地递了上去,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皇上,这是从汝阳王府抄家来的战利品清单,还有那些江湖门派答应派来京城当‘人质’……啊不,是‘交流学习’的精英弟子名单,全都给您!奴婢这次出门可累惨了,只想回天禄阁好好睡上十天半个月,整理整理史书。这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事情,太费脑子了,还是皇上您来操心吧。”
他的表情是那么的真诚,那张清秀的脸上,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我想咸鱼,别来烦我”的强烈信号。
朱厚照接过名册,看着陈凡那张写满了“我要躺平”的脸,心中那股几乎要沸腾的猜忌与杀意,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或许……他真的只是个运气逆天,脑回路清奇,且懒得无可救药的怪胎?
一个对权势毫无欲望,只想混吃等死的人,就算能力再强,又能构成什么威胁?
“罢了罢了。”朱厚照疲惫地挥了挥手,脸上重新挤出一丝笑容,“你这惫懒性子,朕也习惯了。东西你先拿着,春秋司的事情,也还得你来操心。朕乏了,你退下吧。”
“谢皇上隆恩!”
陈凡如蒙大赦,转身就跑,脚步轻快得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生怕慢一步就会被皇帝抓回去加班。
直到走出乾清宫,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他那懒散的表情才缓缓敛去,嘴角勾起一抹深不见底的冷笑。
“猜忌?这才只是开始。”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清冷的明月,眼神玩味。
“朱厚照,希望你别逼咱家……换个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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