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赞歌
第四章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旧版）

一片死寂。

众人沉默良久，长孙无忌出班奏道，

“殿下，子义既然率军前往泾阳驻防，想必……”

说到这，长孙无忌心口一痛，双目之中有水光浮现，但还是咬牙继续道，

“想必定有办法阻敌于此！殿下应该尽快调兵，从泾阳左右两翼奇袭敌军！”

仍然是死寂一片。

在场的都是跟李世民在乱世之中一路打过来的老臣，哪一个不熟知兵事？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用那不到一万二的军马和敌人死耗，以血肉为墙，才能拖一拖突厥兵马的脚步！

长孙无忌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深深的陷入唇肉之中，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溢出，然而他必须要说下去！

固然自己视长孙决为亲子，甚至更甚亲子，但社稷在前，岂容儿女私情？！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殿下当年尚能以三千破十万，臣相信子义也可做到！”

若在平时，以长孙无忌的性子绝不会说出这等话语，这无异于指着李世民的鼻子说，你当年做的事，没什么了不起，我们家子义也能做到！

然而，此时此刻，这句话却无异于把长孙决推向死亡的深渊！

劼利可汗一代枭雄，岂是当初的窦建德可比？！

突厥铁骑勇猛精悍，又岂是当年窦建德的乌合夏军所能比？！

更遑论，当初李世民率领的是玄甲精骑，个个千挑万选，以一当五十毫不费力！

而现在长孙决率领的固然是唐军精锐，但和玄甲精骑比，那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好么？！

当年天时地利人和，李世民全部占齐，而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全部特么的在劼利可汗那边好么？！

就算是被誉为“军神”的李靖，此时也沉默无言。

长孙无忌所提的办法无疑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所需要的调兵时间，足够长孙决和他那一万二唐军死个精光！

李世民徘徊良久，转身怒喝道，

“段志玄何在？！”

段志玄出班拱手沉声道，

“末将在！”

“立刻率长安两万守军驰援泾阳！长孙决若是掉了一根毫毛，本宫唯你是问！”

段志玄尚未答话，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等人齐齐拜服于地，谏言道，

“殿下不可！”

李世民怒目圆瞪，眼里的怒火似乎要把看到的一切焚烧殆尽，

“子义不光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也是你们带大的！

你们就忍心看他死在突厥铁蹄之下？！

他才十六岁啊！！”

长孙无忌豁然抬头，双目已然血丝密布，赤红一片，暴喝道，

“殿下！子义抱必死之心阻敌于泾阳，只是为了我大唐山河不破，国威不坠！

更期望陛下将来敌尽歼于我中原腹地！一举消弭突厥蛮族之患！

殿下难道要让他死不瞑目？！”

李世民目呲欲裂，刚想说话，却见曹俊出班跪伏于地，哽咽道，

“陛下，子义临行前，有一言让臣转告殿下！”

李世民暴喝道，

“说！”

曹俊深吸一口气，顿首于地，喝道，

“子义让臣死谏殿下，忍一时之气，图百世之基！！”

其音不大，却如同雷鸣，响彻九天！

“哗啦啦”一声，在场文武全部拜服于地，不少人声音都带上了哽咽声，

“殿下！不可辜负子义之死谏啊！！”

李世民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浑身发抖。

良久，他暴喝道，

“李靖，尉迟恭听令！”

二臣顿首道，

“臣在！”

“令你二人速调蒲州，梁州两地军马共计七万大军，全速奔袭突厥左右两翼，不得迟误！”

“臣遵旨！”

二臣疾步出了天策府，回府带上各自部曲，分别往二州疾驰而去。

李世民又暴喝一声，

“段志玄听令！”

段志玄沉声道，

“末将在！”

“令你率两万大军朝北推进五十里，若……”

李世民一咬牙，怒道，

“若泾阳有失，务必阻敌于武功城外，待李靖，尉迟恭驰援！”

“臣，遵令！”

段志玄带上曹俊出府领大军开拔。

天策府里，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李世民坐在首位之上，看着拜倒一片的文武，苦笑一声，道，

“你们知不知道，子义昨夜给我留的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依然是沉默一片，不乏有哽咽声响起。

李世民恍若未觉，只是自言自语道，

“子义给我留了一首诗，我念给你们听。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百死不悔，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李世民坐在那里，俊朗的脸上一片苍白，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此刻却空白一片，只是喃喃道，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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