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句话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一定会败。
只有会败的人,往往才能说败得漂亮。
失败是最能够进步和成长的时刻,因为失败很可能刺中了你一向不敢面对、甚至不曾注意过的盲点。
可是,人要有盲点才会失败。
破绽就是盲点,盲点也就是破绽。
李摘星的剑会变,只要是用剑的人,长着一双还没有瞎的眼睛,就应该能看得出来。
但是,剑法除了变之外,还有一个精髓。
这个精髓通常是学剑的人终身渴望达到的一种境地,可是这种境地又是在太过于虚无,因为没有人知道这种东西怎样才算是实现。
快,就是这个精髓。
你的剑会变是远远不够的,你的剑锋若是慢别人一秒,纵然你有几千种、几万种的变化,也已经不够。
李摘星会变,可是秦雍瀚会快。
甚至没有人能够看到他手上的剑,秦雍瀚未必会败。
李谯褰低声问道:“现在已经是多少合?”
杜冰若回答道:“至少已经二十三合了。”
“你能不能瞧出他们两个人的破绽?”
杜冰若道:“这你就要去问叶大侠了,我实在是瞧不出来他们两个人的一点破绽。”
叶问戈抱胸道:“你也不要看我,因为我也暂时瞧不出来。”
秦雍瀚抬手一挑,那柄明明在李摘星手里的剑居然飞了起来。
可是李摘星的剑无论如何都是飞不起来的,因为它在李摘星的手上。
一个剑客的剑,也许可以不快,但是一定要稳。
李摘星的会用剑,那么他怎么能不稳?
秦雍瀚的一剑已经刺出,李摘星的剑还在半空之中。
他只有一个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
躲。
躲,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面对什么人都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因为古来的圣人也曾经说过一句话:“小杖则受,大杖则逃。”
这句话实在是有道理的很,就算打你的人不是你的父母,你也要懂得逃跑。因为逃跑比杀人更重要。
李摘星向左一偏,那一剑直直擦过了他的肩膀。
可问题是那柄剑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飞到半空中的,可是它偏偏飞了出去。
叶问戈道:“无论如何,那柄剑都是不可能飞出去的。”
李谯褰点点头,这一点即使是他也不能否认。
一个人如果连剑都拿不好,又怎么能杀人?
一个红色的影子突然窜了出去,叶问戈皱眉道:“怎么?也要用车轮的方法?”
李谯褰道:“实在是卑鄙的很。”
查沐橙叹息道:“可是我们又不能说他错了,因为秦雍瀚的对手是李摘星,我们有没有规定一定要是哪一个李摘星。”
他们两个都是李摘星。
谁也不能分辨出真假,谁也不能说红色大氅的李摘星不是李摘星,谁也不能说穿着褐色鹿皮的李摘星就一定是李摘星。
因为他们两个人,谁都有可能是,可偏偏还有一种可能,谁都可能不是。
红色大氅的李摘星接住了那柄剑。
“好剑!”
他的剑不同于另一个李摘星的剑,他的剑不仅快,而且会变。
这就是剑法的精髓,不仅要变,而且还要快。
这个李摘星显然已经学到了这一点,他的剑又快又准又狠,每一剑都是直奔着秦雍瀚的弱点而去。
弱点并不一定是破绽,但破绽一定是弱点。
这并不矛盾。
秦雍瀚只有一个法子,转攻为守。
一个剑客如果只会攻不会守,一定会失败,可是一个剑客只会守不会攻,也不见得一定会死。
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你既要会说冠冕堂皇的官话,也要会说溜须拍马的奉承话。
这两者从来都不是矛盾的,因为人类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秦雍瀚当然是一个剑客,而且是一个合格的剑客。
他的剑法虽然不见得变幻无穷,但是有益的,他一定会转攻为守,也会转守为攻。
李摘星的剑势虽然咄咄逼人,但是他少了一点,那就是气。
并不是剑气,而是人的精气。
这种精气一定要是一气呵成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地断掉,可是李摘星在他出手的第五招,气就已经断了。
可是,这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李摘星的气,明明已经断了,可是他还是能继续打下去。
“三。”
“二。”
“一。”
秦雍瀚道:“现在已经是第四十合,似乎你们两个人也没有办法打赢我。”
李摘星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四十合并没有打赢你?”
秦雍瀚的身上的衣服已经出现了三个小洞,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咽喉上竟然也被划出了一道并不很深的血痕。
要人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可是要人活着却有一点难。
单单凭着这一点,李摘星的剑术就一定在秦雍瀚之上。
秦雍瀚道:“的确是我输了。”
李摘星笑道:“但是我也不见得赢的那么光彩。”
秦雍瀚道:“胜了便是胜了,无论你用什么法子都是对的。”
李摘星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了叶问戈。
叶问戈低声问道:“难道这天底下除了打打杀杀已经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李摘星道:“那只不过是因为你这样的强者还活着,你若是死了,天底下恐怕就没有那么多事情。”
李谯褰叹息道:“你错了,天下第一无论是谁,江湖上的厮杀都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因为每一个人总想去做天下第一,而天下第一除了打打杀杀没有别的法子。”
世人苦为名利累。
天下第一,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空壳子而已。
李谯褰问道:“这一战是不是又已经势在必行了?”
叶问戈摇头道:“很多时候,我想避开也没有法子。”
狮渊锦冷冷道:“既然你们要打,那么我们几位也不好久留,我们要下去找那几张凳子。”
李谯褰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它们?”
虎云雄道:“自然有我们的道理,我想我们是朋友,无论是谁都不会对自己的朋友出手。”
寒月,风起,人已散。
现在,此时此刻,在这间并不大的酒馆只有那么几个人,跟着谢岩轩一起来的女孩子们已经蹲在屋子的一角瑟瑟发抖。
谢岩轩一个人隐在黑暗中,陈晴杨跟她的两个小姑娘,隐在谢岩轩对面的暗处。
屋子的正中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叶问戈,一个是红色大氅的李摘星。
这一战无论如何,都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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