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诸天里等你
第二十六章：昨夜西风凋碧树（旧版）

一剑起，天下惊。

“我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踩着一地的死尸，古独轻轻的说了一句，又甩了甩剑身上的还在不断滴落的鲜血。

被烈火燃烧过的废墟，被鲜血所浸润的土地，残肢断骸，尸臭味，血腥味。很多时都能闻到的，那让人几欲作呕的气味。

华筝亲眼见证了刚才古独在这一片土地上用他的剑奏出了一首“血与火的赞歌”，但可惜就只有她作为听众。

“就这样吧！”

古独回过身来，走到华筝身前，语气淡漠的说道，话语里听不出一丝感情。

也许在平常，古独面对很多人时还有自己作为人的一面，嬉笑玩闹，偶尔还会有些许小的情绪，但就在刚才，华筝看见了他身为神的一面，是那般的绝情，让华筝为之而感到恐惧。

“走了……”

带着一身血腥，古独走在了前面，华筝紧跟在古独身后，亦步亦趋，怀中紧抱着孩子。而在古独那一身杀气的浸染下，郭襄也停下了她的哭泣。

身后是火光照天，在烈火燃烧中，掩盖所有的秘密。

一个瀑布前，古独脱光了衣服，走入水中。

鲜血在那一刻染红了水面，水中的游鱼远离古独而去，郭襄刚喂过兽奶，已是沉沉的睡去。

古独静坐在水中，双目紧闭，头发披散。瀑布飞驰而下，四溅的水花，随风落叶，林中飞鸟，万籁俱寂。

阳光挥洒在古独身上，为他笼罩上一层金光。清风拂起他的长发，水滴打湿他的脸庞。纵然年纪虽小，可古独那坚毅的脸庞，还有那强壮的身体，无一不在彰显他的魅力。

然而他本人却却往往是不自知。

华筝看的有些痴了。

罗裳轻解，芊芊细步，入水，无言。

“你莫不是清心寡欲的僧道，在你眼中我或就是红粉骷髅，阻你成道罢了。若非此，你且睁开你的双目，再看我一眼。”

华筝离古独有三丈远，只是这三丈或许就是天堑，迈不过，跨不了。拦着他们彼此，不得见，不可爱。

然而古独连双眼都未睁开，华筝那幽怨的语气对他似乎没有半分影响。他仿佛真的就是那无欲无求的僧道，出离尘世，不沾染半分情欲。

“那你为什么要抢走郭靖的孩子，是因为黄蓉吗？是因为你心中的愤怒吗？”

华筝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泪水从眼中流出，她大声的一句句的质问古独。

流水声会掩盖华筝的哭声，清风会带走华筝的悲伤，也许吧！

质问过后是沉默。

华筝看着古独，没有人言语，只有华筝低沉的抽泣，但也被瀑布流水声所掩盖。

良久的沉默过后，古独依然与之前一样不睁眼，不言语。华筝拭去眼上的泪水，站起身，有些绝望的走向岸边。

华筝曾以为自己是可以走进古独心中的，驱散掉黄蓉身影，占据他心中的那原本属于黄蓉的位置。可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到没有走进到他的心中。

很多年以前就是这样，她以为郭靖会喜欢自己，她恳求成吉思汗赐给郭靖金刀驸马，然而郭靖还是与黄蓉走了。

很多年以后，自己还是输给了黄蓉，即便是她已经嫁为人妻，生养了三个孩子，可她还是在别人心里占据了所有位置。

“啊……”

然而一声惨叫打破了华筝的悲伤。

古独像一只野兽一样低沉的咆哮，声音中夹杂着痛苦，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但声音堵在喉咙中反而听起来更加的可怕。

他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身上青筋鼓起，像是一条条青色的小蛇布满全身。脸颊是通红的，豆大的汗水不停的滴落，身下的巨石出现道道裂缝，发出令人震恐的声音。

古独忽然站起身来，腥红的双眼，握紧了双拳，疯狂地捶打着水面，滔天的水幕，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而华筝就在眼前，水幕在逼近，而华筝却是不知为何，就那样呆在了原地，不闪不避。

眼见逼近华筝，古独在低沉压抑的吼声中，动用自己那仅存的理性强压着自己离开这里，远离华筝。

“古独……”

呢喃的自语中，华筝迈出了自己的脚步，走向古独。

刚才古独的表现都在华筝眼中，原本她只想孤身赴死，因为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中，华筝觉得这也是一种幸福。

但刚才，古独下意识地对她的保护，华筝那颗原本已经再一次死寂下去的心似乎又一次的跳动起来。

华筝不知道眼前的古独到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的是，古独现在的状态很像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者，如那北宋年间，藏边一位高僧将龙象波若功练到了第九层，继续勇猛精进，待练到第十层时，心魔骤起，无法自制，终于狂舞七日七夜，自终绝脉而死。

这般症状，与古独现在何曾得相似。

“总是要死，也是要死在一起。”

华筝心中绝然，念头一出，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阻之不住，华筝一心只愿同古独长相厮守，生同衾，死同椁，而今若不同生，那便共死。

心绪一起，又是加快了脚上步伐，三两步的走到古独身边。

此时的古独就像是一个煮熟的大虾，浑身通红，冒着蒸汽，整个人半蹲在水中，几乎三分之二身子都埋在水里，不住的颤抖，不时地发出痛呼。

华筝见状，心中又是泛起一阵心疼。

接着她却是蹲下身子，同古独一样在水中。

华筝看着古独的后背，抬起自己略有些颤抖的双手，轻轻触碰。然而就是这样，古独却像是被利刃所刺中一般，几乎是要跳出水面，发出了比之前更可怕的惨叫。

不，应该说是比利刃刺身更加的可怕，因为即便是利刃刺身，古独也不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但要是多么大的苦痛才能让古独变成这样。

华筝忍不住又落下了泪。

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之前一样犹豫，这一次，她抬起手，把头轻轻的靠在古独的肩膀上，然后将古独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再是与自己年少时一样，错过了郭靖，空留遗憾。也不再是与之前一样，在相遇时，在郭府里，在城外，那一次次的抬手，那一次次的犹豫，几乎要再次错过。

在清风的祝福中，在流水的欢庆中，游鱼的跃舞，鸟儿的鸣唱。这一次，华筝终于鼓起了勇气，她抓住了古独，也抓住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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