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的张园长眺目远望,
左等右盼,终是瞧到了一道灯光闪过路口,
那辆熟悉的依维柯转眼间便停在了身前,
“你可算来了,从昨日起就一直找你,奈何手机关机,微信不回,可急死我了。”
耳鬓已经斑白的精神老叟总算是松了口气,
心底这一块大石头,有了着落。
“不是前些日子刚刚体检完吗,几只老狼有些老年痴呆和一个怀孕的猞猁胎心不稳,其余没什么问题啊。”
黎言从车上下来,背上了一小黑包,
都是熟悉的老人了,没那么多寒暄,
“不是那几只老狼,也不是猞猁,是大春,大春出事了。”
张园长提起这事就生出一身冷汗,
“大春?”
黎言一愣,大春是动物园的镇园之宝,
一头正值壮年的东北虎,威凛,霸气。
“嗯,前些日子,大春就有些烦躁,兴趣越发凶猛。”
“我本以为是到季节了,是反群的迹象,可谁知当晚大春就跑了出来。”
“那一夜,算是血洗了半个园区,数只角马,捕杀殆尽,鸵鸟全被剃了头,大贵与其打了一架,若不是值班人员发现动静,怕是也被其活剥了。”
这一路上张园长叨叨不听,依稀还看见石砖地上的零星血迹,可见当时场景。
黎言越听是眉头越紧蹙,大春是从东北林园区过来的雄虎,野性犹在,
但是经过这么多的驯化蛰伏,只要不去刺激引诱它的野性本能,一般不会出现这种疯狂的捕杀行为。
“带我去看看大春。”
黎言不再耽搁,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
见张园长有些犹豫,黎言开口询问到,
“大春现在已经红了眼,我们费尽力气将其驱赶受压在一处围笼之中,等着其虚弱脱力,再进行麻醉,我看,你还是先等等吧。”
张园长苦笑一声,四枝麻醉都没管用,
那只将近半吨重的狂暴巨兽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只能上报执行枪决了。
“没事,带路。”
黎言摇了摇头,越耽搁,潜伏在血脉里的东西就越狂躁,
张园长见劝说无果,只能将黎言带到后山,
隔着层层铁锈变形的高杆铁围栏,黎言只瞧上一眼,心中便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让他们都撤出去,你也出去。”
挥了挥手,那些举着麻醉枪的员工只能不断刺激大春的屠戮本能,
“那你,嗯?黎言。”
一扭头的功夫,眼前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经翻身跃进了围栏之下。
“园长,这。”
“你们先撤,没事的,他有这个本事。”
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老园长却脸色苍白,死死的盯着那道身形,
生怕下一刻出现什么“和谐”场景。
“大春,来。”
都未曾靠近躲在假山后的低吼身形,
黎言盘地而坐,一口浊气吐出,对着那猩红眸子招了招手,
须臾之后,低吼示警逐渐变得有些呜咽,
断断续续,似乎是一种求救呜鸣,
“没事的,他们都走了,出来吧,来。”
见大春还是有些警惕,黎言掏了掏小包,从中掏出个斗猫棒,左右晃悠,
别看这幅五大三粗的模样,其最喜欢的,却是这种猫儿玩弄的小玩意,
半匍匐着庞大身形,喘着粗气,一身毛鬃染得满是鲜红血迹,
配着那双放大映寒的猩红瞳孔,
栅栏外的张园长顿时背生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颗硕大的虎头探入黎言手掌之下,喘息带出来的腥臭气味铺面而至,
“不怪你,怪他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自然会闹肚子的。”
黎言揉搓了一下虎头,拍了拍,开口安慰了一句,
随即直起身,抻了抻懒腰,这可是个大活。
“翻身,肚皮朝上,别扒拉我,翻身。”
像是训毛孩一样,黎言打落大春搭在肩膀上的虎爪,推攘着巨大身躯,
废了好大力气,才让其仰躺在一处空地之上,
“头,侧在一旁,张嘴,张嘴,不是舔我,舌头探出去,不要堵在喉咙处。”
连哄再骂,总算是让其消停了半晌,然后扯开外套挂在一旁,
整个人都趴在了巨虎的身躯腹部,手脚并用开始推攘蠕动,
老张在栅栏外看得是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到这般怪异景象,
前些日子,这个年轻人挂在长颈鹿脖颈之上,硬生生的掰正了三节错位的骨节,
母狮一胎多子,胎位不正,其二话不说,直接探手进去手动扶正胎位,
就连从小饲养到大的饲养员都不敢靠近发飙的成年雄象,
黎言进去几个巴掌呼下去,老实安稳的跟什么似的。
大约半刻钟时间,老张眼见大春开始呕出些血肉模糊的胃中残羹,
一股子腥臭味片刻间便弥漫至整个园区,
嗅着味道,老人脸色越来越阴沉,握着栏杆的双手青筋暴起,
不对劲,很不对劲,他这半辈子都在跟动物打交道,
腐烂的动物躯壳和肉糜场景见多了,但是从未嗅到过这种极其令人厌恶的臭气。
不但是生理上的不适,就连心理上都有些抗拒排斥。
几桶清水灌进去,来回反复的催吐,
大春那双猩红的眸子逐渐显露出疲惫倦怠,最后甚至眯着眼皮,任由黎言摆动,昏昏欲睡,
摸了摸大春的虎掌,黎言紧蹙的眉头终是松懈了下来,
随后一屁股坐在了酣睡过去的虎背之上,寻了根木棍,开始搅弄起那些催吐出来的污秽,
直至一块连着筋肉的惨白烂肉映入眼帘,
黎言这才甩了甩一身的污秽,对着栅栏之外的老张摆了摆手,
“啪。”
一至烟迸溅起火星,神色凝重的张园长盯着那团骨肉,抬头看了看黎言,眼神中似有询问意思。
“嗯,你猜对了,人肉。”
黎言点了点头,看样子应该是肋骨脏腔。
老张身形一个踉跄,刹那间脸色惨白,
“报J吧,从你们采购的原地应该能查到些痕迹,从骨骼肉质来看,应该是个不足十岁的女婴。”
吐出一口烟雾,黎言跳下虎背,
他的活已经了了,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800,记账上,月底一起结算。”
老规矩,黎言拍了拍仍没反过神来的老张,拎着外套,扬长而去。
依维柯上,年轻人熄了车灯,躲在树荫之下,敲着细长手指,目露沉思,
人肉不假,但是那人肉本身就不干净,戾气太重,已然不是虐杀能解释的程度,
貌似沾着些偏门路数在其上,很浅,却很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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